戏圣僧(297)
作者:明月长生
楚鴻雨聽著儀禮的指令,哭得告一段落,擡頭時,看見玉京水汪汪的大眼睛,淚珠子不斷滑出,自臉龐而下。
連他都有點驚瞭,低聲問:“阿京竟肯為我,裝裝樣子?”
玉京輕聲道:“誰是為你,我是……想起東楚皇帝對我的好。心中難過。”
楚鴻雨正要說話,王元冰又念誦新的一套禮儀。
衆人跪伏著,向金棺叩頭。
待這一套禮儀做完,就是將皇帝的金棺,送去皇陵,停棺待葬。
他已經死去瞭七日。
東楚帝王的葬禮,就是“七日而殯,七月而葬。”
也就是帝王死去要停柩七日,然後遷去皇陵,待擇吉日,停靈七月才可以葬(《禮記·王制》)
這七月之間,後妃皇子日日都要去哭陵。
百官則是第一個月需去哭陵。
如今,正是皇帝的頭七之日。
“禮成,送柩。”王元冰朗聲道。
“皇天崩兮後土頹,先帝駕鶴兮我心傷悲。”一聲長吟,自百官群中飛出。
玉京隨百官的目光看過去,發現說話的老者一頭銀絲,宛若霜雪。
正是國師慕容狐。
王元冰問:“國師可是有話要說?”
慕容狐哭道:“先帝仙遊,臣痛心不已。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東楚之治,天下重器也。如今,我們最重要的事,當是立下賢君。”
王元冰笑道:“國師可有聖旨?”
國師搖搖頭道:“先帝駕崩在旦夕之間,並沒有來得及下聖旨。不過,雖無聖旨,卻有天心。本法丈,這就可以開啓儀式問天心。”
百官都心知肚明,這位哪裡是要問天心,分明是自己要說瞭算。
但是,朝堂之上,三分之一,都是宛王的人。
大殿下生死不知,七殿下和九殿下,卻又還這樣小,真的爭得過國師一系?
衆人正人心惶惶,各有算盤之際。
忽然,一個清清朗朗的聲音響起:“慢著。”
慕容狐轉頭一看,隻見說話之人,白色孝衣中,露出紫袍衣領,沈腰潘鬢,豐神如玉。年紀已經不輕,卻還是十分俊美尊貴。
慕容狐淡淡道:“原來是左相大人,不知有何見教。”
左相就是東楚宰相高惟月,高貴妃的兄長。
高惟月自貼身袍服中,摸出一卷卷軸。
隻見那卷軸,通體金光燦爛,是上等蠶絲織物。
軸柄全由白玉做成。
高惟月淡淡道:“聖旨在此。”
這話一出,百官跪伏瞭一地,一起口稱:“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連哭得玉慘花愁的繼後,和一直心不在焉的宛王都驚瞭。
原來真有密旨。
他們想瞭許多人,都再想不到,這卷聖旨竟然在高惟月手中。
難道,死去的皇帝,立下的皇儲竟然是高貴妃的兒子七皇子楚鴻羽?
誰知,他正在驚疑不定之時,又有個聲音道:“我這裡也有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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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群臣震驚。
聖旨竟然也鬧雙胞胎?
高惟月是宰相,又是貴妃胞兄,他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假造聖旨。
東楚聖旨,每一道都有特殊的織金暗記,也不可能有人假造得瞭。
人人都擡頭,去看說話那人。
連高惟月都十分驚訝地看過去,看清楚說話的人,他長眉輕輕一挑,卻沒說話。
說話的人,正是東楚長公主。
隻見,她纖手中,同樣托著一隻金光燦爛的卷軸。
隻不過,聖旨的軸柄由白玉換作瞭翡翠。
東楚的聖旨軸柄也是有品級講究的。
下給皇族血親的聖旨,才會是最上等的翡翠軸柄。
高惟月手中那卷白玉軸柄,卻是下達給二品以上大員聖旨的標志。
兩人拿出的聖旨,都十分符合他們的身份。
皇後和國師,一看聖旨鬧雙生瞭,還一個是宰相,一個是長公主,兩人完全不是一個派系,本來有些慌的他們,頓時不慌瞭。
皇後笑盈盈喚瞭聲:“阿姐。”
宛王也看向最前方主持頭七祭禮的王元冰,柳葉眼輕輕梭巡,想在他那張老臉上找出長公主府的真實立場。
王元冰自然感受到瞭,楚鴻雨的灼灼視線。
他趁人不註意,忽然向宛王眨瞭眨眼。
楚鴻雨怔瞭一怔,轉而燦然一笑。
他們還不知道靈兒與他決絕瞭。
長公主府,還站在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