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68)

作者:来往皆过客


言筠則沒能有這樣的得天獨厚,他們兄妹二人一同習武練劍,言筠在面對普通的江湖客堪堪能自保,若是獵殺猛獸,還需助力。

見言筠躊躇,蘇祿緋寬慰他道:“放心,必會讓阿兄得償所願。”

年關將至,柿榴苓有一款隻售賣七日的點心。從臘月二十三小年到除夕晌午,在柿榴苓門口排隊的人群占瞭東市兩條街的空當,車馬堵塞,商販的吆喝與行人的熙攘,駱十升年前入瞭鸞京,此時正站在雲外雪的頂閣中向下俯望,感嘆瞭聲,“到底是京都,好不熱鬧。”

在柿榴苓門前排起長隊的客人,為的是一籠髓油糕。赫青一族祖上盤踞西北,太祖自雲中郡起兵、問鼎中原後,這道雲中特色的髓油糕便跟隨太祖到瞭鸞京。油脂醇香的骨髓與芝麻仁、核桃仁、糖沙調餡,作為餡料被包進搟薄的黃糕,裹成三角棱形後炸至金黃,甜而不膩,醇厚的香氣豪橫地驅散瞭冬日裡的凜冽寒意。

與柿榴苓相對的雲外雪,除瞭最出名的“北八杯”和金銀宴席之外,冬至之後會上一道雲中羊雜,羊尾油爆炒羊肚、羊肝與羊心,高湯燉煮後潑上辣子,配上油餅。素來不喜羊膻的蘇祿緋,每到冬天都會請鬥爺的名廚過府烹飪,為的便是這碗鮮香辣爽的羊雜割。

頂閣的地龍燒得火熱,剛剛一碗油辣羊雜入腹,蘇祿緋有些微微冒汗。矮桌上茶爐還冒著熱氣,小種紅茶香氣高銳,茶湯濃厚,此茶可雜菽薑烹而後飲,不過蘇祿緋不喜香料烹茶,一般隻做單煮或久泡。有女侍收拾瞭碗碟,入內將窗打開透瞭些新鮮空氣之後,便行禮告退。

房中隻有二人相對而坐。蘇祿緋舀瞭一勺沸水澆於大肚陶壺中,洗凈瞭茶葉的塵垢與冷氣,香氣也隨之激發彌漫瞭整個閣中。駱十升恭敬地將兩張紙箋遞與蘇祿緋後,接過瞭茶盞,“七日前,汝陽縣主買夫人隱居在何處的消息。三日前,潁川鐘氏夫人打聽少主您的喜好。”

蘇祿緋將兩張紙箋粗略看瞭一眼,汝陽縣主是懿悟大長公主的獨女,能在蘇祿緋面前稱夫人的,隻有先賢王嫻真。她將紙箋扔進瞭火盆,說道:“雲外雪於我,於昆侖商號,目前還不能透露出絲毫的關聯。汝陽縣主那邊回,西北境天山雪域。至於鐘氏,回她我喜好美色。”

駱十升笑瞭,“鐘氏三子,其貌不凡,身量高挑,臉小白凈,還真是合少主您喜好的那種樣貌。”

蘇祿緋將舀勺扔回陶壺中,挑眉問道:“我喜歡哪種?”

駱十升如實答道:“樣貌英俊,皮膚白皙,鼻梁高挺,不必才高八鬥但也要博古通今。身量不可低於七尺,肩寬窄腰,壯實有度,不可羸弱,也不可魁梧如牛。”

門外守著的霜兒沒忍住淺笑出聲,隨即便捂嘴噤瞭聲,蘇祿緋睨瞭一眼門口,對駱十升問道:“這是誰與你說的?”

“楚栗。”駱十升眉觀眼,眼觀鼻,鼻觀唇,唇一抿,十分無辜。

蘇祿緋一聽是楚栗,想發作也沒處撒氣。楚栗混慣瞭,人送綽號”瘋狗“。若和他生氣,那得被氣死:“那你就回鐘夫人,本少主喜好俊俏才子。”

駱十升忍住笑,低頭恭謹稱是,隨後聽蘇祿緋問道:“鬥爺,雲外雪的名酒北八杯,可否讓我見識一番?”

雲外雪的八杯北地名酒,第一杯曰朝霞,第二杯曰月光,取西鳳酒的濃香,敬少年得志;第三杯曰故鄉,第四杯曰遠方,取九釀春的幽香,敬青年有為;第五杯曰棲霞,第六杯曰過往,取鹿邑曲的彌香,敬中年躊躇;第七杯曰輕舟,第八杯曰空悠,取黃鶴酒的飄香,敬驀然回首。

士子宴飲時,高門宴客時,尋歡作樂時,都會提起雲外雪的北八杯。飲盡八杯似飲完一生,從年少輕狂時的烈酒到老年回望此生的清酒,曲終人散,空有餘嘆。

駱十升跪坐的身板挺直,拱手一禮,“少主恕罪,屬下不敢。若是讓秦堂主知道您在雲外雪飲酒,這酒樓,恐怕是要開不下去瞭。”

蘇祿緋一擺手,為他斟上瞭茶,“淺笙叔還能打你不成?”她從未見過秦淺笙動手打過誰,對他的話將信將疑。駱十升坐回原處,但笑不語。昔日瞳山鳩尾,豈是好相與的?

“屬下入京前得睿王殿下召見,他有一事不便落於文字,命屬下當面向您商議。”

蘇祿緋有些頭疼舅舅們的嘮叨,“莫不還是我的親事?”

駱十升賠笑問道:“信州侯陳尋,少主可曾聽說過?”

蘇祿緋思忖片刻,“有聽說過,定康七年地動救災時被垮塌的木梁砸中,重傷不治身亡的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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