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33)

作者:来往皆过客


他長舒一口氣,再有四五天便可接到人。他的父親,乃是殿前司前統領穆陳留,也是先皇後在九方軍中的親衛統領,聽聞賢王後人出現的消息時,已不問世事多年的老人老淚縱橫。

此次皇帝陛下命他出京畿接應,臨出發前穆老統領耳提面命瞭多遍,一日為九方軍,終生是九方軍。

若賢王後人是真,那麼她便是九方少主,出半點差池,無論皇帝陛下是否責罰,穆鐘吾怕是會被逐出傢門。所以這幾天他聽聞子洲刺殺後一直緊繃著心弦,現下隊伍已過晉地臨近京畿,應是沒有賊人敢在此作亂。

他曾在年少時遠遠望過北境軍凱旋入城的宏大場面,心生神往,但對於賢王殿下,卻未能有機會一睹英姿。

相比之下,副將裴偉就幸運許多,他年少時為西北軍懷化大將軍茍易安的馬前卒。定康二年,瞳山殺手數次刺殺征西主將,最兇險的一次更是接連突破中軍層層護衛,在甲字營精銳三百人護衛下,重傷瞭北境兵馬大元帥賢王。裴偉便是在這次瞳山刺殺中因及時示警並斬殺數敵有功,晉什長。

此後兩年憑借大小七場硬仗的軍功,一路做到六品驍騎尉。北境軍拆散後,裴偉調回瞭原籍隴州,入隴州軍任校尉。定康十八年草原戰事複起時,輔楚栗馳援武羊斬敵有功,晉為隴州軍副將。

是而裴偉在第一眼見到蘇祿緋的時候,便心神一凜。縱使沒有戎裝甲胄,沒有大荒扶桑劍的號令,面對隴州軍肅殺之氣,女子眉眼間從容的神情,讓他再次回到那晚瞳山刺客夜襲大營。

火光沖天中賢王淡定漠然地立於主帳前,手中長箭染血,腳邊橫陳已被斬殺的數具屍體。軍旗屹立之下,主帥面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則軍心不渙,久擊不潰。

時隔多年,他再次看到那熟識的眉眼,無需任何信物佐證,那一瞬他篤定,這便是九方軍的主人。

定康五年的種種變動,於北境軍舊部而言是沉重一擊。裴偉明白食之君祿、忠君之事,但要說一點心寒,也並非沒有。經年已過,早已沒有當初的憤然、不甘與遺憾,如今看到主帥後人出落得如此優秀,他頗為感慨。

在與禁軍交接時,他再次以軍禮拜別,蘇祿緋福身回禮,無需多言,祝君安好。

穆鐘吾倒是沒有其他別樣的情愫在其中,他自幼長在鸞京,從未感受過血肉橫飛的沙場和生機轉瞬即逝的殘酷,京中諸多變故也未曾影響到已是天子重臣的穆府。但老夫穆陳留對先皇後與賢王的敬重,使得穆鐘吾對蘇祿緋格外恭謹。

昱陽再次回到鸞京,僅僅三個多月卻感到恍如隔世。言傢在鸞京有一處東海王府,為太祖禦賜,位於盛安巷,距離賢王府的金魚巷隻隔兩條街。定康帝並沒有在衆人入京當日傳召,於是昱陽回禮親王府,蘇祿緋隨言筠回瞭東海王府。

老管事言昭雲早已率言府舊仆多人等候在府外。他是已故東海王的貼身侍從,賢王救下重傷即將臨盆的王妃時,他就在身側。此後他遵從王妃遺言,將言筠送養江淮。

這也曾是東海王的蔔言,長子筠與賢王子有嗣緣在乾位。是而老管傢隨賢王親衛將言筠安然送至江淮秦府後,便返回瞭鸞京,守著偌大空寂的東海王府,這一守便是二十年。

言筠在赤緹的扶持下創昆侖商號,多次往返鸞京時都居住在東海王府。蘇祿緋則是第一次與老管傢相見。言昭雲深知這位女子便是當年救下王妃和小公子的賢王後人,不必言筠吩咐,早在十月便與秦府聯絡,按照蘇祿緋的喜好,將清園佈置妥當。

蘇祿緋看著一如江淮秦府和西平居所的佈置,便知老管傢的用心程度。

看著自傢公子和恩人之女都已出落得有鐘秀之姿,老人抹瞭抹眼角,卻笑得皺紋都堆瞭起來:“哎,老奴下去也能有臉面去見傢主瞭。”

黎周帶人將王府周邊探查瞭一遍,發現瞭數十處盯梢。當初赤緹安排的六名白翼暗衛悄然入京,按照先前指令,嚴密佈控在王府周圍。言氏無私兵,此次言筠帶入京中的扈從不多,都放在瞭明面上。在他們入京之前,老管傢也對府中仆從重新清洗瞭一番,無論是寒鴉衛安排的侍女,還是京中世傢暗中收買的粗使婆子,馬夫小廝,內院外院都清理瞭個幹凈。但言筠仍是未能全然放心,嚴令言府仆從無令不得入蘇祿緋所居的清園,。

蘇何自入京後便前去接替青霄,除瞭青棠為貼身護衛,黎周、南午、長鳶、臨一輪班護衛在清園。赤緹自銀沙城出發前,交代霜兒自出城後,蘇祿緋所有入口吃食、所用貼身之物,必須由她親力親為。雖然老管傢已安排得十分妥當,入京的第一天,仍是忙得衆人腳打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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