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251)

作者:来往皆过客


“阿緋,我想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非常生氣。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瞭。與鄭國公、高氏和祁魏舊戚的舊怨,一直盤踞在你的心頭。迫於時局,你隻能依天子所言聽之任之,我在一旁無能為力,常感心焦。更是在得知你以身為餌殺斑歲時,自責不已。你我自幼相識,我知你歸京襲爵並非貪圖權勢富貴,隻求當年構陷夫人的奸佞付出代價、複賢王府和九方昔日榮耀。我身無長物,僅以粗鄙之身和淺薄謀略,騏驥能夠助你一臂之力,借東倭細作與太子南巡,引高氏和魏恭王入局,將其黨羽一舉扳倒。

我深知此番謀劃,兇險難測,十有八九我不能全身而退。是而我以此說動我父,賢王府及秦傢、九方諸部此後必承江傢情分,而我父及江氏覬覦你的扶持已久,此等於江傢百利而無一害之計,他欣然應允。若由江傢出面,聖上必不會對你起疑,且高氏和祁魏舊戚,難以逃脫。至於鄭國公,既已失聖心,不足為俱,隻靜待父子相爭後,與鎮國公兩敗俱傷之時,再行收割。隻是於三皇子,我還請你留他不動。藩王三地三足鼎立,最為穩妥,朝中也如此。有三皇子在側,他就是對太子的首要威脅。此外,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便是侍奉我多年的康平、豐致。此番謀劃與他二人無關,可用之人彌足珍貴,望他們得你的寬宥。

阿緋,我有幸與你一同長大,相伴數載,不敢奢求天長地久,隻願你於今後此生,肆意自在。與你一起在大安德寺進香,佛祖面前我許下私心,願來世再與你相識相知相伴。桃園中我為你洗手作羹湯,見你笑顏舒展,已是今生無憾。阿緋,今與你一別,願你日後春祺夏安,秋綏冬寧,常有良辰,順頌時宜,伏惟珍重,福壽綿延。

江楓舟拜別,定康二十二年三月初一。”

原來那日的異常,竟是江楓舟在和她道別。他已經打定主意,用自己的一條性命,換她宿怨的瞭結。

淚水奪眶而出,蘇祿緋揉碎瞭江楓舟給她的訣別信,面對翻湧的滔滔沭水,雙手扣在腰間錦帶上,竭力壓抑著胸膛的起伏。

身陷囹圄

看著她孑然的背影,太子不欲上前打攪,他知道江楓舟在她心中的分量,也知他們二人是患難與共多年的青梅竹馬,此番她全瞭君臣之義,卻必要辜負心上人。

隻是他剛剛收到寒鴉衛報,魏恭王起兵謀反,河東裴氏奉定康帝詔令,關中軍出動萬人,左東闌亦奉旨率寒鴉衛與京畿大營千人前去滄州鎮壓叛亂,營救賢王長史江楓舟。

他希望這些消息能多少寬慰到她,思忖瞭半晌,走過去將奏報遞給瞭她,說道:“我們盡早動身出發,早一日入京畿地界,表妹也可盡早歸傢。回京後,我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蘇祿緋頷首,躬身一禮,擦幹瞭眼淚,沒有言語。太子重新換瞭衣裳,身上的傷簡單處理瞭之後,由許京帶二十騎在前開路,蘇祿緋帶瞳山衛護佑在側,齊州大營三十名精銳殿後,向鸞京進發。

魏恭王在江修澤入京面聖的當天,便在滄州祁魏行宮舊址府邸裡,豎起瞭昔日祁魏皇族的旗幟,自稱元帝,擁兵兩萬,欲劍指鸞京。這兩萬私兵,為祁魏舊戚潁川孫氏、鐘氏和開封胡氏、付氏四大傢族所籌,聲勢浩大。

更是在定康帝下旨查抄大長公主府和魏恭王府後,出動數百名祁魏死士,沿滄津往宛南方向刺殺不欲歸附的大乾地方官員。

魏恭王祁和君將賢王已赴沭水河營救太子的奏報,扔到瞭地牢中正仰頭從狹小窗口望天的年輕公子身側,戲謔道:“江公子,你在賢王的心中,也不過如此啊。”

江楓舟不為所動,沒有去看那一頁紙箋,即便衣袍髒污,身處泥濘,也掩蓋不住他的松翠之姿。

見他神色淡然,沒有意料之中的悲戚和惶然,祁和君有些不滿。難道情報有誤?不都說賢王視這個殘廢如珍寶,日前還一同出遊,高調得很,怎的聽見賢王棄他於不顧,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是說,他在強裝鎮定?

他耐著性子繼續遊說道:“聽聞江公子芝蘭玉樹,人中騏驥,太子都曾數次邀你入朝為官。若是江公子肯為朕謀劃,待重回金鑾寶殿之時,必許公子予高位,宰輔、太傅任你挑選,又何必像現在趨附於一個女娘身後。待你權傾朝野,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朕的女兒,也隨你挑。朕也知公子一往情深,重情重義,到時候朕奪瞭她的爵位,將她打入賤籍,讓她隻能依附於你過活,你還愁她不對你曲意逢迎、恭謹侍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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