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172)
作者:来往皆过客
九方軍執軍法,手穩、狠、快,絲毫不給喬渲喘息的機會。軍棍重重落下,每一下都落得結實,他咬緊牙關,不多時已冷汗涔涔,有血跡滲出染紅瞭裡褲,抓著凳腿的指節因用力而顯得格外蒼白。
軍法行刑時不允許受刑者呼嚎,倘若有高聲叫喊,則會重新計數。縱使喬渲在瞳山受訓時也常遭難熬的責罰,但九方軍法看似隻是簡單的杖刑,比之瞳山五花八門的責罰也沒有輕松到哪去。
黎周是等親兵打到六十多下的時候,才帶著寒鴉衛的信走進去的,見長凳上還在苦苦支撐的喬渲已是神色迷離,臀下一片血跡淋淋。而少主隻是冷冷地看著,也沒有要叫停的意思,不禁嘆息一聲,跪在蘇祿緋面前替他求請。
蘇祿緋冷眼看瞭他一眼,“求請者同罪,怎麼,你也要去嘗嘗九方軍軍法的滋味?”
黎周跪立在前,雙手奉上寒鴉衛遞過來的奏報,聽見這話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垂頭聽侯發落。
蘇祿緋接過那本奏報,揮手叫停瞭行刑,冷冷說道:“準假兩日。下去吧。”喬渲被潑醒,聽到獲赦,從長凳上艱難起身,謝罰後被架瞭出去。黎周還跪在原地,等候吩咐。
寒鴉衛公文,是左東闌親自寫的,加蓋瞭寒鴉衛首領的官印。
盧時運和樓戎剛回城,就被定康帝召到上書房時,鸞京府尹房柏中已經在場瞭。三人承受瞭帝王的好大一通怒火和申斥,然後上書房傳出瞭勇毅侯削爵的旨意,樓戎罷官下獄,由刑部嚴審,其餘傢眷暫待府中等候發落,傳詔的太監當時就命人將侯府的牌匾摘下瞭;盧時運受下屬連累,被罰俸一年;房柏中被連降三級,貶黜至京外任職。至於樓戎所說的那名人證,已經被寒鴉衛帶走,左東闌得聖上密旨,將其秘密處決在寒鴉衛的刑獄中。
也就是說,無論那人證是真是假,定康帝都不想追究。
定康帝令寒鴉衛以公文的形式通稟她的言外之意是,隻此一次,皇帝已經快被這件事折騰得快沒有耐心回護她瞭,他的意思很明顯,瞳山也好,她的養父紅魔也罷,都不要在被朝中提起。
蘇祿緋疲憊地揉瞭揉眉間,這兩日她睡得少,今日又怒起心頭,心口已經有隱隱作痛,腦後猶如挨瞭一拳,時不時傳來一陣刺痛。她起身翻出藥瓶服瞭兩粒藥丸,黎周見她沒有責罰他的意思,快速起身倒瞭杯溫水遞瞭過去。
蘇祿緋提筆下瞭三封信,折好交給瞭黎周,“封我專用的漆封,不走朱翼,你安排人,將這三封信分別送到對應的人手中。”見蘇祿緋要避開朱翼送信,黎周心下一驚,不敢多問,行禮道:“是,請少主放心,屬下必保這三封信萬無一失。”
“後日我回城時,護送掌令回王府修養,不要驚動任何盯著我們的眼線。通知林女官,請她提前做好準備。”她從藥匣裡拿出另一瓶藥遞給黎周,“替我去看看喬渲,今日打得狠瞭。”
“多謝少主。您早些休息,屬下告退。”
蘇祿緋避開朱翼傳信的事當天夜裡川焦稟告瞭江楓舟,“少主用的是海棠漆封,屬下不敢擅自查看。”
江楓舟蹙眉問道:“知道是送給何人何處?”
“回公子,是黎周統領親自安排人前去送信,這三人身手很高,屬下等人不敢貿然跟蹤,不然少主若知道瞭……”追蹤少主密信,等同叛亂,川焦不敢擅作主張,所以回來請示江楓舟。
江楓舟沉默不語,暗自思忖,這幾次她回府,都會去寶芙的藥閣,現下又避開朱翼傳密信,他不知道她最近在謀劃什麼,竟是連他也避開。如果隻是與瞳山無關的事情,倒是沒什麼,可他總有隱隱不安,她要做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不必追蹤,此事爛在肚子裡,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川焦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隻是,勇毅侯被削爵下獄的聖諭一出,樓戎的母親原勇毅侯夫人就跑到王府門前脫簪請罪,請求賢王的饒恕。看熱鬧的百姓將金魚巷堵個水洩不通,最後還是禮王妃出面半勸半拽地將人帶走瞭,還順便遞瞭一份請帖約賢王去禮王府看戲。
江楓舟知道,禮王妃未來的兒媳婦、昱陽已經定下婚約的妻子,是盧時運的侄女。今日王府別院的鬧劇中,盧時運是被牽連受瞭一場無妄之災,所以聖上才會僅以罰俸瞭事。
禮王妃還是怕影響到未來世子妃在世傢勛貴中的名聲,特地親自出面向蘇祿緋示好。
“去請示少主吧。”於禮王妃,還需小心謹慎地處理。畢竟她的親人不多,真心實意的沒幾個,禮王妃堪堪能算得上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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