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186)

作者:六耳圆圆


說罷,抱著衣物笑著走開。

待她遠去之後,夢齡憤然自語:

“欲蓋彌彰!用膳時弄髒,那最先髒的也該是外面的袍子,怎可能隻髒裡邊的衣服呢?分明就是——”

單是想象已經抓心撓肺,如何說得出口?

她氣得一跺腳,扭身回瞭花園,繼續揪桃花去瞭。

翌日,臨摹好的尋人告示一經張貼,立有不少人登門,聲稱自己見過國舅爺。

可是太子一一面見詢問下來,發現這些人見過是見過,卻沒有更深的接觸,無非是在某個路口與他擦過肩,和他在同一個茶寮喝過茶,又或者曾經賣給過他一口茶......全是不緊要的小事,所有人加起來,還不如張巒一個人給出的線索多。

道觀、客棧那邊亦無收獲,過路的道士不少,但不見一個姓周的,瞧模樣,與畫像毫無相似之處。

折騰瞭十多日,一無所得的太子放棄守株待兔。

這天清晨,用完早膳,他叫來夢齡:

“今兒陪我出趟門。”

“去哪兒啊?”

夢齡滿含期待,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隻等他印證。

他唇角微揚,一點不教她失望:

“你傢!”

“月兒圓圓,圓圓喲~爹爹擺筷娘放碗,八月十五團圓宴,團圓宴~”

清脆悅耳的歌聲蕩出車窗,飄散在清新溫柔的春風裡。

車輪轆轆,遊龍似的車隊浩浩蕩蕩駛向興濟縣,夢齡趴在窗口,一面悠然賞著路邊風光,一面怡然自得地唱:

“月兒圓圓,圓圓喲~鞭兒輕甩車輪轉,夫君陪我把傢還,把傢還~”

太子仍是斜倚在軟枕上,輕輕托著臉,眉眼帶笑瞧著她,一本滿足。

如今,終於名正言順瞭。

她帶回傢的夫君,隻能是他。

“月兒圓圓,圓圓喲~恩恩愛愛情——”

唱到這裡,她忽然頓住,目光一黯,臉上笑意漸漸散去。

他聽得正得意,忙問:“怎麼不唱瞭?”

夢齡微微苦笑:“因為奴婢忽然明白瞭,願景之所以是願景,便是它太難實現。情意堅,情意堅,忠貞不渝的男人能有幾個?民間不納妾的尚屈指可數,何況你是太子——罷瞭,恩恩愛愛已是難得,還奢求什麼呢?”

他想瞭想,牽過她的手,柔聲哄道:

“身為太子,我得延續皇室血脈,成傢後納妾是在所難免的,但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後邊便是納再多的美人,也無法與你相提並論。”

她輕輕嗯瞭一聲,由他握著自己的手,不回應,亦不抽走,繼續觀賞起窗外風景,卻不再放聲歡歌。

車隊一路行駛,進瞭興濟縣,來至城東張宅。

張巒率著妻兒及一衆仆人早早立在門口迎候,待車駕一到,立即跪地行禮,朗聲拜道:

“生員張巒,攜一傢老小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渙然冰釋(一)

平安掀起軟簾,太子探出身來,踩著轎凳優雅落地,含笑按瞭下手:

“免禮。”

“謝殿下。”

張府衆人一一起身。

立在太子身側的夢齡一眼瞧見母親牽著的兩名男孩,約莫十歲左右,撲閃著烏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她。

太子察覺,替她發問:

“這便是夢齡的兩個弟弟嗎?”

“對,正是生員的兩個犬子。”張巒忙把兩個孩子拽過來,依次介紹:“大的叫張鶴齡,今年十一歲,小的叫張延齡,今年十歲。”

“鶴齡,延齡,皆為長壽之意。”太子頓起愛屋及烏之意,溫柔凝視身側的人:“與夢齡的名字一脈相承啊。”

夢齡與他相視而笑,張巒也呵呵笑道:

“做父母的,隻盼孩子平安長壽。”

“甚好,甚好。”太子微笑頷首。

張巒讓開身子,做瞭個請的手勢:

“殿下,請。”

張府格局方正,前後主院、左右側院皆是三進三出,太子一路興致勃勃地觀賞,笑道:

“這便是夢齡兒時居住的地方啊,不錯,真不錯。”

張巒一怔,也笑道:“這宅子本是堂兄置下的,但他常在京中,便由生員看傢,小女夢齡自也跟著在此生活。哦對,現下堂兄在交城陪伴伯父,不便回鄉,特在書信裡交待生員,一定要替他好好感謝殿下。”

說話間,太子被引入正廳,張巒親自奉上茶水。

太子呷瞭口茶,微笑道:“夢齡忠心耿耿盡心盡力,為她的傢人疏通一二嘛,舉手之勞,不必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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