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日我那你讓對薛陵說的，讓他選一個死法，現在他還回來瞭。最體面的就是我死在佛像裡，比較難受的是在這裡被煙嗆死，不體面的是闖出入被亂箭射死。”

姬令雲抓住他的衣角，聲音柔柔弱弱地像是換瞭個人，“要不然，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吧……趁著還沒死，我們成親吧。”

裴燕度覺得自己也生出幻覺瞭，這是他在救出她後，第二次聽到她說成親的事瞭。

他緊緊咬著唇，求親這種事自古都是男子對女子求，雖然他跟姬令雲身份與普通男女不同，可他卻一直覺得自己身份不配，起碼也得做出些匹配得上她的功業，才好開口。

他既恨自己無用，又恨自己總是讓她先開口，自己卻有各種顧慮不能痛快答應。

“你不答，你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是啊，跟我成親的人，是要載冊入史的，後世的人都會知道我姬令雲的夫君是裴燕度，他們會覺得你配不上我，會覺得你玷污瞭我名聲，嗯，你管他們想什麼呢？”姬令雲裝不下去瞭，清瞭清嗓子道，“讓你去書院這麼久，白去瞭麼？”

“同男子成親對我來說，並非是改換門庭，其實隻是一種誓言。”姬令雲拍瞭拍他的臉道，“我死後，不想一個人待在冰冷的棺材裡，你陪著我吧，隻有成親瞭，你才能陪著我。”

“我死後是要入皇陵的，你若不入我傢門，是不配陪葬我的，懂嗎？”

天地

“懂、懂瞭。”

裴燕度被姬令雲這番話嚇住瞭。

確實，他之前未曾想到，姬令雲何等尊貴，死後必定是要入皇陵，他若是一輩子當她的的仆從，就算被葬在附近，也不能守護她，不能纏著她瞭。

“你這扭捏的笨蛋，搞得我跟強搶民男似的。”姬令雲總算找到瞭些死前的樂趣，“既然活不瞭瞭，身為你的主人，死前給你一個名分，天經地義。”

她懷中的朱雀玉已經被拿走瞭，不過隨身帶的東西也不少。

她把兩枚玉戒指掏瞭出來，玉色純凈，“這是在母親的妝匣裡挑的，我那時才十二歲吧，跟她說笑，這一對要跟我未來夫君一人一個戴著。本來想挑個好機會給你，現在倒是天時地利瞭。”

“待他們收屍的時候，看到我們一人一個戒指，母親應該會知道我的心意，到時候我們會被放在一起下葬。”

“拜堂的話，這長生佛正好拜堂，可惜瞭我姬氏祖宗牌位還沒送來，這地上還有些木板沒收拾，嗯，用銀簪找一塊寫個我祖父的名字，再找一塊寫你阿娘的名字……對瞭，你的親生母親，叫紫音。”

姬令雲像是在說死前遺言那般，想到什麼說什麼，她藏瞭許久的秘密，也如此輕松說瞭出來。

裴燕度聽後，有些茫然，“紫音？”

“嗯，我在長安時找瞭個宮中老人打聽過瞭，你母親叫紫音。這宮中老人還是你母親的朋友，當初也抱過你呢，可惜她來不及照顧你，自己出瞭事被迫出宮瞭……”

姬令雲將之前那些事都倒瞭出來，聽得裴燕度神思恍惚。

“還有你的父親，我也讓胭紅派人去軍中查瞭，按照時間，他們那一隊倒不是戰敗瞭，恐是遇到瞭冰山崩雪被埋瞭，你父親並非負心之人，應當也是很打的，畢竟有你這樣打不死的兒子……本來還打算以後得空，帶你去西域找找當年的戰場，說不定能……”

裴燕度並未將這些聽入心中，而他心中隻想著一件事，“姐姐，你為何對我這麼好？是因為喜歡我嗎？”

姬令雲沉默片刻，面對這般專註的眼神，無法閃躲，而且生死之間，好像也不需要掩飾瞭。

“是啊，你心悅我，我亦如此，否則我怎麼會答應讓你纏著我，你啊，真是笨死瞭。”

裴燕度呆滯半晌，心潮澎湃，被姬令雲拍醒，才回神開始找木板刻字，但立刻又道，“姐姐我們成親，隻需要拜天地就夠瞭，刻這些做什麼？”

“看來你總算想明白瞭，我不是看你太循規蹈矩，還是非得聽到我喜歡你才安心，逗逗你罷瞭，反正我們就快死瞭。”姬令雲長嘆一口氣，“不過，我居然也有討好男子的一天。”

不過讓喜歡的人開心，自己也很開心，卻是不虧的。

兩人跪在佛像面前，給彼此戴上瞭白玉戒，頗為新奇且虔誠地拜天地叩首，最後一拜是夫妻交拜。

姬令雲忽然伸手抵住他的額頭，“等等，成親之後，你就不能對我有所隱瞞瞭，但我還是可以對你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