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泥(146)
作者:白语閑
韋相眨瞭眨眼,“殿下這可不能隨意栽贓。”
姬令雲反問道:“那韋相又何必指責我權力過大,若就算有權力,我也知兩位親人之罪是定局,何必半夜假傳聖旨?現在好似成瞭我假傳聖命迫不及待逼死承煒哥哥,又帶走瞭阿耶,我這麼做是為瞭什麼?”
良久未開口監察禦史李伯甫道:“哼,自然是遮醜瞭,隻要魏王死,憲王失蹤,那祁相會被追責,這案件當瞭迷案,不瞭瞭之瞭,憲王也不必丟瞭爵位失瞭名聲。”
這李伯甫能當上禦史,統領禦史臺,自然是不會賣皇室面子,在前朝如是,本朝以如是,一如既往牙尖嘴利,剖析清明。
姬令雲失笑道:“難不成我還要將阿耶這麼一大活人藏一輩子?就是為瞭讓他脫罪?那不如讓他暈著好瞭,豈不是更清白,我何必親自送他上大理寺請罪呢?”
李伯甫被她一番辯駁噎住,冷哼道:“郡主真是伶牙俐齒,怎樣都能為自己開脫,如今罪人一死一失,今日早朝是無法談論此案瞭。”
姬令雲最煩這種老匹夫,直截瞭當道:“為何不能議案?我姬氏有什麼不能見人之處麼?禦史臺大可以將此案原原本本宣揚出去,阿耶失蹤,那麼我這個做女兒可以做主,無論是削爵還是抄傢,我不會自持身份阻攔,若是衆人不滿,不如將我郡主也摘瞭吧?”
李伯甫被她的話激道,頓時口不擇言:“你一個女子做你父親的主?孝道何在?”
“一個女子?”姬令雲笑瞭,對著姬照月道,“是啊,阿耶說瞭,我們姬氏,就是女子當傢的。禦史大人少見多怪,口不擇言,還請陛下莫要責罰大人。”
李伯甫啞口無言,見到座上的姬照月那冰冷的神情,頓時知曉自己說錯話瞭,這都是被這叫狡猾的郡主所激。
她們姬氏就是女子作主,李伯甫跟姬令雲鬥嘴時忘卻瞭這一點。
“阿雲,莫要放肆,這些都是你的長輩。”姬照月摁著額頭,眉頭緊蹙,蘇書冉趕緊上前,低聲道:“陛下,是否要飲下藥湯?”
姬照月微微搖頭,望向姬令雲低低道:“阿雲,朕,還可以信你麼?你若現在說實話,朕不會責怪你。”
姬令雲趕緊搖頭,“陛下,我跟阿耶昨日已說清楚,他認罪伏法……為瞭武朝,為瞭陛下,父親不會給陛下添麻煩的……”
“朕……阿雲……”姬照月對祁宰相道,“祁相,你把未說完的話接著告訴她。”
還有什麼事?姬令雲一片茫然。
祁相深深看瞭她一眼道:“如今昨夜在場見過郡主執玉的人已被微臣一一詢問,雖未曾見過郡主真顏,但那些人卻說見到瞭裴指揮使。若無裴指揮使手執銀雀臺夜行令,是無法通過金吾衛,且郡主與裴指揮使近日關系,大理寺官員更不會懷疑。”
“他們見到裴燕度的臉瞭?”姬令雲心中猛然揪住,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湧出。
祁相道:“裴指揮使容顏並不一般……有人畫瞭出來,確實是他。”
姬令雲隻覺得自己聲音有變得不真切起來,“執夜金吾,也見到他瞭?”
祁相聲音冷靜:“見到瞭,金吾衛對裴指揮使很熟,就是他。”
不僅如此,祁相沒等她緩過神來,繼續道:“那個工匠,孫信,安置墜金龍機關的孫信,昨夜在郡主走後,被獄中發現身中劍傷而死。除瞭裴指揮使有這種殺人劍術,想來神都也找不出幾個。”
姬令雲一時無言,隻呆呆望著陛下,她那同樣千頭萬緒的姑姑。
後殿片刻的沉默,多耽擱一刻,對於前殿來說就是多一刻的紛亂猜測,今日必須上朝,因為天下人都在等著對姬氏兩位皇親的判決。
姬照月將手中血書扔到瞭她腳邊。
她拾起血書,上面確實是姬承煒的字跡——潦草地寫下瞭認罪書,卻在書後痛斥陛下狠心,給瞭他希望又滅瞭他的希望……
痛斥陛下?這個時候,就算真的早朝會被判死罪,那也應當在血書裡為自己兒子謀個前程,好好告罪才是。
得罪瞭陛下那不是生生地將兒子襲爵的事給弄沒瞭麼?
“上朝罷……阿雲,你不必去瞭,在這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見衆人離去,隻剩下看守她的宮人,待早朝後,她將會被送到大理寺,群青和裴燕度,隻怕也會被抓去審問……
她摸著懷中,想到今早在馬車裡與裴燕度短暫親昵,她自懷中原本放朱雀玉的地方掏出瞭另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