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泥(145)
作者:白语閑
姬令雲帶著滿腹狐疑,心道難不成有瞭什麼事耽擱讓早朝延後瞭?
但當她踏入後殿時,發現韋相、祁相還有監察禦史李伯甫也在。
而女帝正坐著,冠冕穿戴已畢,可她面色極其陰沉……以及悲痛?
姬令雲不敢多看,立刻下跪請安,卻未聽到讓她起來的聲音。
她餘光似乎瞥見瞭女帝垂落的手中一張字透紙背的……血書?
在晨光的照射下,那血書宛如一片透明的緋色,映照在她的視野裡。
蘇書冉是陛下的執筆之人,此時陛下不知何時不願開口,於是蘇書冉開口瞭,她本是容色端麗的女子,但聲音卻冰冷無比,她帶著責問道:“祁相,如今郡主殿下已至,你再說一遍,昨夜執朱雀玉前往大理寺獄之人,是否是郡主殿下?”
昨夜?
執朱雀玉?
姬令雲懵瞭,她昨夜明明就在工部,怎麼又去瞭大理寺獄?
隻聽祁相緩緩道:“微臣昨夜宿在大理寺,午夜時分,執夜官來報,郡主以朱雀令道奉陛下旨意,要來問話憲王與魏王……”
他說得十分詳細,仿佛是要將事情說給姬令雲聽。
“大理寺執夜官員不敢怠慢,本想叫醒微臣來迎接,可郡主說此乃秘旨,祁相在外候著就行,強行執玉闖入牢獄,跟隨的銀雀臺人還派人攔住門,趕走瞭獄卒,不讓人進入,”
“待那執夜官報之微臣時,郡主已經離開。”
“而微臣立刻去瞭獄中後,憲王人已消失無蹤,而魏王則……留下血書上吊自縊瞭!”
姬令雲如被雷擊,猛地擡頭起身來到祁相面前問道:“阿耶不見瞭?承煒哥哥自縊?祁相,你乃穩重之人,你莫要……”
她本想說“你莫要開玩笑”……這可話她也說不出口,如今是在陛下面前,如何做假,那陛下手中血書,莫非就是承煒哥哥的?
蘇書冉厲聲道:“郡主,陛下還未讓你起身……跪下!”
她似乎要命身旁的宮人將姬令雲摁住,但宮人剛動瞭動,就被姬令雲的眼神給鎮住瞭。
姬令雲重新跪下,極力摁住顫抖的手指道,“陛下,我昨夜在工部一夜,並未去大理寺。”
鳳伏
方才祁宰相那一番詳敘,已是給瞭姬令雲提示。
大半夜居然有人借她的名,憑朱雀玉入大理寺獄,就已經很不尋常。
先不說這午夜時分能在宵禁時分自由行動,且有手下扮演所謂的“銀雀臺屬下”,還能走得從容不迫,待“她”走後,不但父親憑空消失在大獄,連姬承煒都自縊瞭。
能擁有如此特權的人,有動機的人……那武朝、神都確實隻有她一人。
可她本人就在工部,有工部官員為證。
姬照月聽後,終於擡眸自冠冕垂玉間看她,有氣無力道:“你的朱雀玉,在何處?”
她聽後,立刻接道:“自然是隨身……”
當她摸到瞭懷中,發現玉居然不見瞭,不對,這玉一直未曾離身……除非是今日早晨群青幫她換官服之時,落在瞭工部?
她定瞭定心神道,將昨日為何留在工部,還給季遷看過朱雀玉,在工部過瞭一夜早晨匆忙換瞭朝服的事一一道來。
“應該還在我看圖紙的房中。”
“所以你的玉自昨日在工部後,就沒有再你身邊瞭。”姬照月的聲音忽然多瞭幾分力氣,“祁相,你昨夜未曾見過人與玉是不是?”
“是的,陛下。”祁宰相道,“聽執夜官和獄卒說,昨夜來人是戴著幕離,衆人隻見到玉,並未見來人真顏,若是郡主的玉不見瞭,莫非是被所盜?”
“而且那些人平日也無緣見過郡主,聽過郡主的聲音。”
祁宰相又加瞭一句。
姬令雲不敢出聲,這位大人跟姑姑是在保她,給她避嫌,可她的手指仍在顫抖,竭力忍著心中的激蕩。
蘇書冉卻道:“可陛下,光憑郡主之言,是無法撇清幹系的,想必外面朝臣也不會善罷甘休。郡主殿下,昨夜你確實宿在工部,可你身邊無人,就算有同僚作證,可半夜人都睡瞭,你若偷偷出去,點著燈,讓侍女扮作你,也無人知曉。”
蘇書冉不愧是陛下的執筆,頭腦清晰,言語犀利,姬令雲一時竟無法辯駁。
而韋相幽幽嘆道,“陛下,郡主的權力過大瞭,郡主受陛下寵愛的身份,加上朱雀玉與銀雀臺……大理寺官員也無法阻攔。”
雖然看似廢話,但確實誅心,姬令雲忍不住反駁:“若此人不是我,那麼這神都除瞭我,居然還有這般大膽肆意的人謀劃,隻怕是要在世傢中找瞭,尋常人哪來這般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