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乖乖地翻瞭個身，摟著一個枕頭側睡，似乎一下子就睡著瞭，呼吸均勻，表情平靜，但眼睫毛在輕輕地顫動著。

再裝一回吧！

假寐的韓露卻沒有聽見離開的腳步聲，隻感到大床往下一沉，男人也上瞭床。

再裝一回吧！

裝什麼？還有什麼可裝的？十天前，他們共同捅破瞭最後一層紗紙，篡改瞭共同協議好的劇情，交付出真心後，卻被一個早已遺忘的李畫舫逼近一條死胡同。

原來，一開始，她便高估瞭自己的演技和江灝然的定力。

都是成年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韓露不想再裝。她把男人往下一拉，便貼身上去，吻住瞭男人的雙唇。

綿長的吻從輕啄、吸吮到啃咬，兩人恨不得將對方一口一口地吞進肚子裡，融進骨肉裡，從此融為一體永不分離。

江灝然的手探進韓露的後背，卻解不開內衣的三排口。他從來沒有主動解過女人的文胸，於是粗暴地想要撕扯。

“笨。”韓露按住男人的手，反手往後，輕而易舉地單手將扣子解開。

輕薄的衣料瞬間被拋的遠遠的，男人的頭埋在瞭雙峰之中。

江灝然哭瞭。

韓露也哭瞭。

兩個人無聲地流著淚。一個高傲，一個清高，都曾經那麼自以為是，自信可以得到各自的巨額財富後完美脫身。

江灝然的腦海想起瞭一首歌——輸瞭你，贏瞭世界又如何？

春分已過，清明將至。白天還是晴朗的天氣，晚上毫無預兆地下起雨來，滴滴答答下瞭一整夜……

窗簾佈的遮光效果很好，阻擋瞭晨曦的光線。

江灝然和韓露醒來瞭，懷著同樣心事的兩個人平躺著。再裝一回吧，假裝沉睡，沒有人打擾，直到地老天荒。

今天是三月31日。

去年今日，韓露住進城堡。她的行李很簡單，隻有兩隻塑料收納箱、兩個拉桿行李箱和一隻毛絨佈偶哆啦A夢。

兩個人從開始的疏離、各自為政，到有說有笑、互相關心，等到開誠佈公地想要做平等的朋友時，卻還要設一個“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界線。

今天是合約婚姻的最後一天。把它當成世界末日那樣度過吧，高高興興的，盡情地享受二人世界。

都說相愛的人會有心靈感應，江灝然和韓露都意識到最後一天的珍貴。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今天就好好過吧。

“小露，早。”

“灝然，早。”

兩人幾乎同時說話，聲音都有點兒啞。

韓露撐起上半身，想去拿手機看時間，被江灝然從後面抱緊。男人灼熱的鼻息貼在女人的耳邊，他說：“別管幾點，我們……”

可是，另一臺手機卻響瞭。

江灝然想發火，一大早的，誰給他打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後，他不得不抓起電話，坐起身來，調整到正常的氣息。

“灝灝，早啊，季度總結會議，我特意改為上午十點開。什麼，你不出席？”江鯤知道今天兒子要準備晚餐，昨天就修改瞭開會時間，誰想到江灝然說今天不上班。

掛掉電話後，江鯤凝神想瞭想，對站在一旁的管傢說：“江達，這前前後後的，少爺已經多少天沒上班瞭？”

“十天。”江達回答。

江鯤的眉頭皺瞭起來。韓露離傢的那晚，他見過江灝然大發雷霆的樣子。之後便是江達的隱瞞和阻撓，他並不知道江灝然神志混亂和癡癡呆呆的樣子。及至韓露回來，小兩口十指緊扣的出雙入對……再怎麼恩愛也不至於天天不上班呀！

“你說，灝灝和小露……直覺告訴我有點奇怪，但又不知道哪裡奇怪。江達，你什麼都知道，你說。”江鯤望著他最信任的管傢說。

“哎呦，老爺，我怎麼就啥都知道呢！”江達謙恭地笑瞭笑。

江鯤說：“你就告訴我，灝灝今晚打算做什麼菜？”

江達搖搖頭。

江鯤指著他說：“要是放在古代皇宮裡頭，太子謀反，你就是裡應外合的那一個。”

江達擺擺手，笑著說：“皇上您不是最疼太子嗎？江氏總裁的皇位，不用太子謀反，皇上也有意禪讓的。”

江鯤聽罷哈哈大笑。

這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多，江灝然看到韓露趁他打電話時已經走進瞭衛浴間，也就起床瞭。

兩人一起走下樓，餘光瞥到瞭墻上的日歷。三百六十六個格子，最後的十格沒有關鍵詞、小插畫或貼紙。但是，不需要任何標記，他們都會記得這十天發生的事，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