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迷情(73)
作者:卢意
蘇哲堯將自己關在房裡半天,待蘇冉過來敲門說人已經走瞭才肯將門打開,然後一臉倦意地窩在躺椅上繼續看電影。
年前蘇哲堯從深圳回來,前幾天不能下床,飯菜都要喂,本以為他一個不著傢的人這樣困在床上會受不住,結果當天晚上就有人來傢裡,往他房間裡裝投影設備,一張巨大的白色幕佈遮擋住整片墻壁,他問蘇冉有沒有看過一部叫《暮光之城》的電影。
蘇冉看過一遍,但已經不大記得劇情,陪著蘇哲堯又複習瞭一遍。
當時蘇冉就靠在這張靠椅上,蘇哲堯躺在床上,問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才能叫一個人願意陪另一個人去死?”
當時正在播放《暮光之城:新月》,是該系列的第二部,愛德華為瞭貝拉的安危選擇和她分開,但在生死關頭依然無法割舍,愛德華以為貝拉死亡所以也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這一情節,讓蘇哲堯想起他剛從鬼門關回來時最初的想法。
他一心隻想求死。
蘇冉是乖寶寶,在學校沒有學有些同學去早戀,對待感情的認知全靠父母之間言傳身教和電視劇,聽他這樣問,她還當真思考瞭一會兒,遲疑道:“大概是愛吧。”
不是大概,是一定。
一定是很深很深的愛吧。
蘇冉看著屏幕上歷經磨難終於團聚在一起的愛德華和貝拉,第一次意識到“愛”與“喜歡”的不同。
“那個單槍匹馬去澳城找你的姐姐……”蘇冉終是忍不住問出口:“你一定也很愛她吧?”
她用瞭幾個值得推敲的詞———“一定”、”也”、“很愛”。
不是“大概”,不是沒有“也”,也沒有少一個“很”字。
如果不愛,他不會發瞭瘋地要找到她。
如果對方不愛,絕不會那麼毅然決然去澳城找他。
如果不是很愛,他問不出這樣深刻的問題。
澳城29
“你一定也很愛她吧?”蘇冉問他。
蘇哲堯面無表情,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他也從來不信自己會愛上誰。
去澳城的那天,蘇哲堯是和金翼一起的。
先前金翼的澳城簽證到期後回瞭滬城, 托蘇哲堯給他想個辦法能一直留在澳城, 蘇哲堯托澳城的朋友幫他入職瞭澳城一傢公司, 辦瞭張澳城的藍卡。
年前蘇哲堯去澳城的時候,也是辦瞭一張藍卡, 所以能在澳城長待。
蘇哲堯腿腳不便, 出發的時候還坐著輪椅,金翼在浦東機場從莊裕手裡接到蘇哲堯時, 才發現他活著也並不比死人精神多少。
精神狀態連剛換完腎的許晴都比不上。
蘇哲堯眼下一片青黑色, 金翼翻開手機照相機給他當鏡子使, “要是我姐現在看到你這副鬼樣子,不知道還稀罕不稀罕。”
蘇哲堯戴瞭頂黑色毛線帽, 一副黑框細框眼睛,乍一看金翼以為那是墨鏡,結果湊近瞭發現沒有鏡片, 大概率是為瞭遮擋他眼下那一小片青色。
如果再留些胡子, 年紀應當可以翻倍。
蘇哲堯被他推著輪椅,停在何處看向哪方都要看金翼的心情, 他伸出完好的那隻手扯瞭扯帽子,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同樣陌生。
滬城一衆富傢子弟,蘇哲堯雖是外形最溫潤的一個, 但誰提起來不是眉飛色舞、佩服不已,怎的如今像是霜打的茄子, 為一個女人失瞭心智?
“她還稀不稀罕我不重要,隻要她活著就行。”
隻要活著, 金願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他都依她。
正月初六晚,路易林、莊裕那群人來傢中探望,幾個人湊瞭一桌麻將。
路易林身邊帶的還是之前那個姑娘,蘇哲堯記得對方與金願交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同學。
因莊裕和蘇冉是滬城最後見到金願的人,而路易林旁邊那位趙小姐又一直同金願有微信聯系,大傢交換瞭些線索,蘇哲堯在一旁隻有被質問的份兒。
那是頭一回,莊裕沒一個勁兒地開玩笑。
他尤記得當日金願說要去澳城找蘇哲堯,他說要一同前往,金願堅定要自己去,她說自己無牽無掛,如果不能帶蘇哲堯回來,她這條命也可以不要。
這樣沉甸甸的感情,連莊裕自詡要做他蘇一伴郎的“親兄弟”都不能給到他。
莊裕問蘇冉:“如果是我在外面出瞭這樣的事情,你也會如此選擇麼?”
蘇冉搖頭:“人生中還有很多比小情小愛重要的事情,我有傢人、朋友、學業,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我會珍惜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