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54)
作者:一池风月
“但你和我爸相識相知十幾年,到最後你能想起的好處,可笑的隻有那點遺産。”
面前的宋鏡歌看起來比唐婉婷更委屈,堅守著剛正不阿的清白與骨氣,可她的情緒中占比最龐大的,是眼神裡的憎惡與痛恨。
可宋鏡歌的外表,明明是弱不禁風地,稍微動動手指就能摧殘的架勢,但如今,她忍受著低燒與過敏的肆虐,觸類旁通地枚舉出唐婉婷犯下的過錯。
宋鏡歌與宋昌恒最像的一點,不是外在的長相,亦不是相像的生活小習慣。
而是那身踩不爛,碾不碎,始終挺直的硬骨頭。
再次嘗試從地上站起身,宋鏡歌的雙手撐住泥地,顫巍巍地緩緩擡腿。
雨水淋濕的土地滑膩,勉強讓她獲得喘息的時機。
她幾欲在這場光怪陸離的鬧劇裡窒息。
小腿離地兩公分時,宋鏡歌的肩膀上輕輕落下瞭一件黑色風衣。
伴著熟悉的清冽皂香,給她披衣服的少年將她橫打抱起。
BURN
潔凈的滌卡面料洇開瞭雨後的髒泥, 起初風衣披蓋的位置,是宋鏡歌的頭頂。
衣襟掀起的風卷卷,遮蔽側方光線的衣裳, 同時物理降噪瞭其餘的聲音, 令她發燒的身體遲鈍地緩沖。
缺乏外力的按壓, 順著宋鏡歌的秀發, 黑色的風衣外套從頭頂勾滑到她的雙肩。
比襯她單薄的身形,寬大的外套懸懸淺掛,不能久覆。
於是,在許野望將宋鏡歌抱起後,他的外套從她的肩膀,轉移到瞭她的腰身。
忽略臉色多番變換的唐婉婷, 許野望帶著宋鏡歌要離開陵園。
看到當前情景的轉變, 一並茫然的唐婉婷反應瞭過來,陌生人在場的亡夫墓碑前, 損害宋鏡歌清譽的言論難聽入耳。
“宋鏡歌, 我以前小看你瞭,十八歲的年紀不學好,你從哪學的這些骯髒本事,已經學會去勾搭男的瞭!”
許野望懷裡的女生張嘴想去反駁,他先開口道:“宋鏡歌, 別搭理她。”
以唐婉婷對宋鏡歌抱有的諸多惡意,盡管她將事實闡述地明辨易懂,她的母親不會通情達理。
有時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對等的僅有白費時間與精力的徒勞, 就像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宋鏡歌躺在許野望的懷裡,仰望的視角下, 他的顏值也十分耐看,深栗色的碎發落於那雙放蕩不羈的眉宇。
男生的體溫似乎生來便比女生要高一些,她圍裹於獨屬於少年的溫度,細致聆聽,宋鏡歌可以聽見許野望左心房的跳動,穩定有規律,羞得她的心跳也兵荒馬亂。
少年的懷抱,炙熱的體溫以及他如鼓的心跳。
向著許野望逆來的,朝她襲來的風,全都引得宋鏡歌意馬心猿。
宋鏡歌感到受寵若驚,讓虛孱的聲線無端增生瞭撒嬌的味道:“許野望,你放我下來。”
“不放。”許野望關註著走出陵園的路,他的眉梢微微吊著,“剛才你站起來都費勁。”
“剛才是腿麻瞭,我能走路。”宋鏡歌沒有掩蓋她的病情,“放下來,我發燒瞭,會把感冒傳染給你。”
得知宋鏡歌病狀的許野望,未展現出染病的恐懼和對她的嫌棄,他瞥瞭眼懷中人的脖頸:“你現在不光是感冒,還過敏瞭。”
糜爛的血紅聚灘,種植於宋鏡歌的脖道,觸目又明豔,宛若純白境地裡野蠻盛開的丹丹春藻。
或許是以毒攻毒的效果,折磨宋鏡歌的低燒強勢,抵消瞭她玫瑰花粉過敏的難熬。
想原處挖個地洞上演土遁,宋鏡歌下意識地往許野望的胸膛縮瞭縮,後知後覺這是對方的懷抱,又不知所措地往後退瞭點,整個人看起來蔫巴巴的。
這下她更狼狽瞭。
“我對玫瑰花的花粉過敏。”宋鏡歌說出瞭讓她過敏的東西。
因此在類似情人節這種,玫瑰花盛行的節日,宋鏡歌會有意避開這樣的節日。
想到墓碑前散落的滿地玫瑰花瓣,許野望關註到瞭過敏病因的盲點,不冷不淡地詢問:“阿姨帶瞭白玫瑰來墓地,玫瑰的花瓣碎瞭一地,她知不知道你對玫瑰過敏?”
唐婉婷帶著成束的白玫瑰花祭奠宋昌恒,清楚宋鏡歌對玫瑰花過敏,和不清楚的前提下買瞭白玫瑰,兩件事完全是不同的性質。
“她知道,她故意的。”不知道許野望什麼時候看到瞭她,宋鏡歌把接下來的話說瞭一半,“我媽之前說的那些話……”
“聽見瞭一兩句。”許野望對上宋鏡歌複雜的神情,順便解釋瞭他出現的原因,“我來陵園看完瞭親人,路過,看見你在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