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恋手劄[破镜重圆](237)
作者:远迩
時羨嫌惡地撇開視線,靠著貼滿小廣告的灰白墻壁上等瞭一會兒,估摸著男人應該徹底離去後,下樓,再次拍響那扇幹凈得不染一絲層灰的鐵門。
這次開門的是個小男孩。
身子瘦小,膚色白凈,五官秀氣,細看之下有幾分李老師的影子,他隻看時羨一眼,就低眼垂眉地側身:“姐姐好,您進來吧,我媽媽洗臉去瞭。”
剛說完這句話,李老師就從洗手間出來,眉毛和鬢角還濕著,臉上笑容勉強,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時老師,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李老師,還有這位帥氣的小男孩。”
時羨笑著點瞭點頭,又彎腰揉揉小男孩頭發軟乎乎的腦袋,把拎在手裡的兩個禮袋都遞給他。
禮袋裡裝著送給李老師的一套護膚品和一件芭蕾舞服,以及送給小男孩的小玩具和學習用具。
小男孩神色喏喏,瞅瞭一眼自己的媽媽,見她應允後才雙手把禮袋接過來,鞠躬道瞭句謝。
又看見媽媽拿著杯子準備給時羨泡茶,連忙跑過去,幫她泡好茶雙手端過來放在時羨面前。
時羨不動聲色地觀察他。
他才六七歲的年紀,卻不像其他同齡男孩一樣鬧騰頑皮。
剛剛那些行為舉止中透露著一股超乎年齡,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懂事。
沒人和他說話,他就垂眼沉默,時羨在他身上看不到一個小孩子的鮮活和生機。
李老師拍拍小男孩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他就明白媽媽這是什麼意思,然後自覺回房待著。
隻不過客廳裡的兩個大人都沒註意到,他把房間的門開瞭一道很細的縫,他側耳傾聽著。
時羨捧著熱茶暖手,眼神落在李老師身上。
她穿著厚衣服,內搭是高領的,時羨看不到她除臉龐以為的任何一寸肌膚,她臉上瞧著沒傷口,隻是眼圈微紅,想必剛剛去洗手間洗臉是因為哭過。
時羨沒開門見山向李老師講明來意:“聽佈谷鳥的老師說,你辭職瞭?李老師,你班裡那群小孩天天跟新老師提起你呢。”
“沒辦法啊。”
李老師無奈道,聲音很輕:“我傢那個男人總覺得我在外面有人,不讓我出去工作,非逼得我辭掉它。”
時羨不禁蹙眉。
她模糊想起在佈谷鳥茶水間曾聽幾位老師說過,李老師一傢三口全靠李老師一個女人養活,那現在……
李老師猜到時羨心裡在想什麼,苦笑一聲:“他不務正業,這不,又打牌去瞭。他又不讓我去工作,我不工作就沒收入,這段時間都是靠娘傢人接濟。”
“小孩還有半年就要讀小學,學費都沒個著落,他一點都不擔心,也不擔心我們娘倆會不會有一天餓死在傢裡,他隻在意自己在牌桌上有沒有贏錢。”
打牌,傢暴。
時羨不自禁地屏息。
時忠國以前也是打牌搓麻將愛好者,後來逐步演變成瞭賭博,然後由此從傢暴者變成瞭一個殺人犯。
李老師現在正在經歷徐曼麗以前經歷過的事情,她已經把和徐曼麗一樣的人生軌跡行至瞭三分之二。
而他們的孩子,那個被教養得很好,乖巧懂事的小男孩,極有可能會變成第二個時羨。
時羨不願意身邊發生這樣的事情。
傢暴和施暴的那一方,應該永遠被釘在法律的恥辱柱上,而受害者不該不甘地屈服於暴力之下,不能也不敢反抗,隻能無可奈何地承受痛苦與傷害。
時羨驀地握住李老師交疊的雙手,感受到瞭她的顫抖,也感受到瞭她手心手背的冰冷。
“李老師,你離開這吧,離開那個男人,帶著孩子走,我會幫你的,幫你和他離婚。”
“離不瞭。”
李老師表情糾結過後,抽回手,垂下眼瞼:“我曾向他提過離婚,他把我打到醫院去瞭。”
“我報過好幾次警,警察都以傢庭矛盾為由讓我們自己協調。”
“每報完一次警,他就打我打得越狠,然後我就不敢再提離婚這兩個字瞭,我不想再挨打瞭……”
“剛開始打我的時候,我跑到娘傢去哭,我說要和他離婚,我媽不準。”
“她覺得離婚丟人,親戚朋友會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沒教養好女兒的,讓我忍一忍。”
“又跟我說在單親傢庭長大的孩子心裡會有創傷,讓我為瞭孩子將就著把這日子給過下去。”
李老師的一字一句,讓時羨想到瞭徐曼麗,徐曼麗當初不離婚除瞭時忠國死不要臉地不答應和威脅,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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