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羨蹲在地上，突然回首。

聞宴雙手抄兜站在門口，姿態頗為閑散，目光很靜很平和，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數秒，聞宴緩步走過來，在時羨面前蹲下，他手肘搭在膝上，冷白富有骨感的手指懶懶地垂在腿間。

就這樣看著她，不說話。

時羨指著那本房産證，問：“這是我們現在住的那幢公寓嗎？”

“嗯。”

沒有要邀功的意思，聞宴平鋪直敘：“裝修都是按照你高中時候的喜好來設計的。”

時羨終於恍然。

難怪她第一次去公寓的時候，會覺得公寓的裝修風格和佈置搭配完美符合她的審美觀念，就連臥室鋪的地板磚都是她喜歡的木紋磚。

當初她話說得那麼難聽刻薄，事情也做得自私自利，足夠讓聞宴對她失望、死心。

時羨即使是做夢也沒想到過——

聞宴竟然會為她準備瞭長達八年之久的禮物，還記得她對未來住宅的一切憧憬和要求，記得她曾無意提過一嘴的話並為此開瞭個書咖。

他一個人自顧自地、默不作聲地做瞭這麼多，就不怕自己真的得不到半點回報嗎？

萬一，他們不能言歸於好呢？

時羨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聞宴還笨的霸總瞭。

她也要給他頒個諾貝爾傻乎乎獎，放在他辦公桌上以示警戒，讓他以後不要再做出這種笨蛋行為瞭。

時羨心裡脹脹的，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於是盯著地上的禮盒不吭聲。

下巴忽然被修長手指捏起，她擡頭，見聞宴薄唇邊噙著抹漫不經心的散漫笑。

“時小羨。”

他問：“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傢，你喜歡嗎？”

時羨重重地點瞭下頭，隨後鄭重其事道：“聞宴，我會好好賺錢，讓你早點住上我們的第二個傢的。”

語氣頓瞭頓，又補瞭句：“但如果你要想住大別墅、大平層，海景房的話……那還要再等二十年。”

沒有男人能抗拒這種情話，何況這話還是從時羨嘴裡說出來的，聞宴斂顎，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笑。

因喝瞭酒，他聲線低磁，這聲低笑，聽在耳朵裡就像是羽毛在輕掃心間一樣，引起難以名狀的癢意。

“住橋洞底下也沒事。”聞宴說。

“……”

時羨分不清他這是在說情話，還是在以他霸總的身份在質疑她的賺錢能力。

大概兩者都有。

時羨沒繼續這個話題，低頭去拆禮盒，似是想到瞭什麼，又擡起頭來，抿瞭抿唇，望進聞宴眼底。

她問：“聞宴，我想問你個事。”

聞宴在拆禮盒，眼也沒擡，聲音懶散道：“除瞭你沒談過別人，也沒喜歡過別人，更加沒和別人上過床。”

“……”

“這些年來你男人潔身自好，把身體守護得牢牢的，一心一意就等著你回來得到我。”

“……”

聞宴撩眼：“怎麼，你要獎勵我？”

“我不是要問你這些。”終於有時羨能說話的間隙瞭，她揉瞭揉眉骨，一鼓作氣道，“你為什麼總是對我不求回報的無條件付出啊？”

聞宴沒想到她是問這個，拆禮盒的動作有稍刻的停頓後，他低斂著眉目，情緒自若地說：“沒有無條件，我有得到回報。”

時羨雙手撐腮，狐疑地問：“那你得到瞭什麼？”

“你給瞭我什麼，我就得到瞭什麼。”

“我覺得自己什麼都沒給你。”

“是嗎。”

聞宴緩慢掀起眼皮，漆黑眼神定定地看著時羨。

他的意中人是個笨蛋。

不知道對於他而言，她的愛就是最大的回饋。

好一陣子，聞宴才慢條斯理道：“那你以後就多回報我一點。”

多愛愛他。

“遵命。”

時羨做瞭個少先隊敬禮的手勢：“以後我每天五點起床為你準備早餐，你出門我給你換衣服，你回傢我給你拿拖鞋……”

什麼有的沒的，聞宴越聽眉毛皺得越深：“時小羨，你是想做我太太，還是想做我保姆。”

時羨隻是隨口這樣一說而已。

她五點根本就起不瞭床，和聞宴結婚後再沒進過廚房，連面條都沒為他煮過一次。

聞宴出門的時候她還賴在床上，眼睛都睜不開，怎麼可能從床上起來給他換衣服。

他回傢的時候她也頂多問句回來啦。

聞宴目光落在時羨臉上，見她情緒不再那麼低落後，他心緩瞭下來，沒再陪她拆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