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裡那股還沒散去的清醇紅酒味，隨著舌尖的輕輕勾纏，也被一同踱進她唇內。

這個吻沒持續多久。

關瞭燈的臥室裡，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時羨看不清聞宴隱在漆黑之中的面容是什麼神情，但她知道, 他在不錯眼地看著她，他眸色很黑很深，又閃著細碎的點點微光, 似是要看進她心裡去。

時羨平複一下因為接吻而微亂的呼吸, 兩人十指相扣的手還沒分開, 她蜷瞭蜷指頭, 稍稍側目, 不去看他那雙眼：“聞宴, 你別可憐我。”

……

房間靜默瞭好一會兒後, 聞宴擡起另一隻空閑的手，微涼指腹觸上時羨的喉骨。

她不自禁地幹咽一下，他能感受到她頸間似有若無的脈搏跳動。

須臾。

他手緩慢上移, 虎口貼合她下巴柔潤的弧線，腕間輕輕使力, 讓她和自己相視。

“時小羨。”聞宴開口，“你不是看過你男人的名片, 那怎麼還不知道我身份？”

話題過於跳脫，時羨神色忽愣：“什麼？”

聞宴指腹按壓在她唇畔，低頭和她鼻尖相抵，輕輕摩挲，聲音卻是面對下屬時的沉冷語氣：“我是個冷酷無情的霸總。”

“……”

時羨以為他是喝醉瞭酒，一邊耐心地問，一邊下床準備給他煮醒酒湯：“所以呢？”

他一隻胳膊就將她纖細的腰肢完全圈住。

“所以不會去可憐一個人。”

時羨微微怔然，隨後垂下眼睫。

不可憐她就好，她接受不瞭聞宴的可憐和同情。

聞宴倏地將裹著被子的她托抱起來，用低磁的嗓音在她耳邊說：“但我還是你的男人、愛人和傢人，所以時小羨——”

“你不能剝奪我心疼你的權利。”

……

早已過瞭零點，聞宴卻帶時羨出門瞭。

坐在車座後面，偏頭看著男人英挺的側臉輪廓，時羨問：“這麼晚瞭，你要帶我去哪？”

聞宴靠背而坐，姿態較為松弛，搭在膝蓋上的手捏著她手指在把玩。

他垂著眼，沒有看她，低嗓漫不經心地回：“不是好奇當年520我有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時羨看他這樣子，肯定是準備瞭的。

想到那天或許他拿著禮物坐在粥滿堂望著門口一直在等她，結果進來的每個人都不是她，乃至白天變黑夜，他都未曾等到她，她心裡就跟吃瞭山野間未熟的野果子一樣，泛起難以褪去的酸澀來。

半小時後。

時羨來到瞭她之前來過兩次的那棟別墅。

聞宴帶她上到三樓，打開一個房間的門，房間裡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亮光。

聞宴撚著她後頸，輕推她進去，他立在原地，微擡下頷：“去看看你的禮物。”

開燈後，時羨看清瞭這間房的佈局。

空間極為寬敞，沒有一件傢具，被大大小小的精致禮盒給占據，甚至沒有空地給她落腳。

但最先入目也最顯眼的是房間正中位置立著一個高大的玻璃櫥窗展示櫃，展架上懸掛著一件漸變藍魚尾禮裙。

時羨墊起腳尖，踩在地板微乎其微的空隙裡，慢慢走近。

這件禮裙胸口處手工縫繡的花紋精致又複古，還點綴著閃閃細鉆。裙身剪裁流暢，裙擺從腰腹處逐漸向外開展，形態像藍色美人魚的尾巴。

漂亮得讓見過它的人都移不開眼。

隔著不沾一絲灰塵的冰冷玻璃，時羨指尖撫上去，眼神忽地瞅見展示櫃上還貼著一張細長小紙條。

上面寫著一行字，字跡遒勁有力，又異常熟悉：

——2015.11.07，成人禮物。

時羨環視四周，見無一例外，那些整整齊齊擺放在地上，大小不一的禮盒上都貼著一張寫著具體日期和禮物性質的小紙條。

她隨便拆瞭幾個。

——2015.05.20，520禮物。

是個掌心大小的流蘇花胸針。

——2016.02.14，情人節禮物。

是一整套美國品牌的電子設備。

——2017.04.20，兩周年紀念日禮物。

是一對看起來價值就不菲的鑲鉆耳釘。

——2018.12.31，新年禮物。

是一本寫瞭她名字的房産證。

——2019.11.07，22歲生日禮物。

是之江市一傢書咖的商鋪産權證。

……

時羨簡直不可置信。

不光是“表白紀念日”、“相識紀念日”、聞宴連愚人節都給她準備瞭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