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紀莫名想起小學畢業那年看到的一本小說，講到年少的男女主在房間磕磕絆絆地共舞，書封上的文案她還悉數記得。

記憶的牢固超乎人的想象。

副歌響起，她在旋轉中看見周哥笑起來，眼角的小痣襯得雙眸星亮，阿紀想，再也不必擔心某天，她會將一切遺忘。

——

三十個小時眨眼飛逝，阿紀想到自己明天還要上班，瞬間動力全無。

“咱倆私奔吧。”

高鐵站，阿紀把腦袋抵在周哥胸口，悶聲道。

“咱不是已經在外面瞭嗎？”

小川笑笑，阿紀也樂瞭，仿佛剛才的話隻是為瞭逃避工作。

小川說不出你別走瞭，不然留下吧這種話。

他們還是要分別。

阿紀依依不舍上瞭車，走一步給他發三條消息。

：上車瞭

：發車瞭

：姐走瞭別太想姐

：下次去XX請你當導遊

：我□□想你瞭

小川看著手機上不住彈出來的消息，一步步往自己的候車室走去，他那班車要晚半小時。

對方的話音漸止，不知道是忽然累瞭，還是去和朋友說些什麼。

小川沒找地方坐，就站在離檢票口不遠的地方，一張張翻看這兩天拍的照片——大多是風景，隻有兩張人像照片，一張是今天早上阿紀還睡著的時候，他偷拍的，對方表示拍的不算醜，所以讓他留下瞭。

另外一張是他們兩個剛拍的合照，阿紀表示如果有天天各一方，照片算是留個證據。

小川記得自己問

‘要留也是留個念想，什麼叫留個證據？’

阿紀說

‘如果有一天我忘記你瞭呢，或者你不承認認識過我，又或者……’

東西留下來，不是為瞭向別人證明，而是為瞭向自己證明，曾經有這麼個人存在過。

說來奇怪的是，過去的三十個小時裡，他們沒人表白，也沒人要求更進一步。

他們接吻，躺在同一張床上，他們共享彼此的口味、故事和想法，可沒有人說——在一起吧。

小川以為自己主動提出見面，就算是表明瞭心意。

他也以為阿紀的赴約與親吻，就表示明瞭她的心意，表示他們會在一起，和無數的異地情侶一樣。

但好像不是那樣。

阿紀好像還是把這次會面當成一次性的活動，好像真如她曾說的，隻一次，就夠讓她釋懷。

小川想通瞭這一點，剛才還親密無間的吻，忽然就成瞭吻別，他有些惶然地感覺到，他們會不會，其實已經錯過瞭呢？

剩下的所有的一切，他自以為的勇敢，其實隻是阿紀對於遺憾的執念，如今一切好像都完滿起來，他們和兩天前一樣，終歸是要各奔兩方嗎？

他感覺自己胸中升起一股無名的力量，讓他想跑回剛才的地方拉住剛才的自己和阿紀，就像她說的那樣，私奔吧，逃離現在的世界和過去的他們。

可時空向前飛逝。

手機上又發來一條新消息，是媽媽問他，是不是今晚回來。

被屏蔽瞭消息的群聊還在刷屏，他始終沒敢回阿紀的消息，那股力量瞬間消散變得無力，他甚至不敢回想。

隻在到傢時告訴對方自己到瞭，阿紀的路程比他長，他到傢的時候阿紀還在回去的路上。

第 44 章

阿紀到傢的時候王琪正在吃飯，見她回來趕忙問

“你去哪啦”

阿紀如實回答。

“窩去，你出去玩連朋友圈都不發啊”

阿紀笑笑，奔波和分別讓她有點虛脫，擺擺手去洗漱，出來的時候王琪已經洗完瞭碗筷，見阿紀出來才來得及問

“你吃瞭嗎？”

“沒吃，不想吃”

王琪聽罷，挪瞭個凳子和阿紀一起坐在桌邊，然後抹開煙盒抽起煙來，還應景地放瞭首民謠。

……“我不是失戀”

阿紀麻木道

“我知道你不是失戀，你是為瞭明天和工作的約會感到緊張。”

說得好，哪壺不開提哪壺。

阿紀無心睡眠，和王琪關瞭燈坐在沙發上聊天，窗外燈火明亮，不一會就照亮瞭黑暗中的屋子。

民謠就一直放著，歌單裡的歌播瞭一首又一首，她們倆就伴著這個背景音談天說地。

周哥自從說瞭句到傢瞭，就再沒回話，阿紀邊和王琪聊天，邊不住回想剛才發生的種種。

像做夢一樣，她夢見過他幾十上百次，從未夢見過這樣的場景，所以說，未來不會按照想象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