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別人吵瞭架以後的告狀。

……

老師收言崽的時候已經七十多歲瞭，一個在二十多歲以後就不曾體會過親情的人，是真的很渴望言崽那樣一個孩子的吧。

但如今，那個孩子也學會隱忍瞭。

淩爾一板一眼打完三十板子，眼見著任一言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往下落，到底不忍心，放下板子，繞到他跟前去，輕輕抱住瞭他。

“不哭瞭，師兄不打瞭，”淩爾用手幫他抹眼淚，“老師見瞭，不知道多傷心。”

任一言不知道為什麼根本止不住眼淚，邊哭邊道：“老師見瞭，才沒空心疼我，肯定先心疼寧非名去瞭。”

“老師先心疼小寧也是應該的，你挨這麼幾下，跟他不能比。”

任一言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老師不在瞭，沒人心疼我瞭，師門一共這麼幾個人，怪不得人傢看不起我們。”

任一言說的師門是狹義的師門，就現在這個屋子裡的幾個人。

淩爾笑笑：“老師不在瞭，師兄們心疼你啊，你去跟小寧哭一哭，他不知道多心疼你。”

任一言瞟瞭一眼還乖乖跪在旁邊的謝書白，嘟囔道：“他有謝書白瞭，他最心疼謝書白。”

隻可惜，離得太近，謝書白聽得還算清楚，卻也沒高興起來，隻是垂下瞭頭。

淩爾倒也不想同時照顧三個病號，便讓謝書白起來：“不打瞭，你自己記著教訓就好，去看看你老師吧。”

謝書白沒有動：“師伯打吧，我挨得住。”

“神經病，都說不打瞭你還非要挨！”

“因為老師心疼我，我也心疼老師。”謝書白直直地看著任一言，“我被老師打暈過很多次，但是我不怪他，他有克服不瞭的心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知道比起身體上的疼痛，他心裡的煎熬難捱萬分。老師努力瞭很久，才好瞭一些，結果又挨瞭這麼重的打，他被打暈又醒過來，不知道多少次。他走瞭三天，可能那三天都在不停挨打，我一想到，就恨不得以身代之。”

謝書白也哭瞭，眼淚“啪嗒啪嗒”掉，打濕瞭一張臉。

任一言說不出話來。他一直都是一個會追求愛享受愛的人，可是他絕不會說出恨不得以身代之的話。

他想，寧非名喜歡謝書白是有道理的。老師不是那個能救他於水火中的人，謝書白才是。

淩爾放開任一言，把謝書白扶瞭起來：“不要說胡話，你老師還趴在床上等人照顧，乖一點。”

謝書白低頭穿好褲子，一瘸一拐地往寧非名的房間走去。

寧非名早知道今天有人要挨收拾，不過房間隔音好，他也樂得聽不見，可一轉眼，卻是小孩滿面淚痕地進來瞭，頓時有點揪心，撐起身子問：“師伯打重瞭？”

謝書白搖瞭搖頭，走到老師床邊蹲下，好讓老師能看見他：“沒有打。”

“騙老師。”

謝書白竟然點瞭點頭：“就是騙老師。”

“白白，”寧非名側頭趴在床上，伸出手指抹掉他鼻翼的一顆淚，“老師不想讓你走，但是，老師沒有辦法。”

謝書白握住他的手，眼淚依舊嘩嘩淌下：“我明白，老師，我一定會回來，回到老師身邊。”

第 70 章

寧非名還沒好全，謝書白就接到瞭讓他去面試的電話通知。謝書白在電話裡答應得好好的，可一掛掉電話，心裡卻空落落的——那種要離開老師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瞭。

這個時候，他不會再瞞著老師幹蠢事，隻是乖乖到老師跟前，把事情如實說瞭。

寧非名已能短暫地坐一坐，但身體還是很不舒服，不多時就要趴回床上，聽瞭他的話，笑道：“這不是好事嗎？怎麼心慌慌的？”

“不想離開老師，”謝書白坐在老師床前，有點忐忑，“而且，我之前對莫老師……我怕莫老師不想要我。”

“不會的，莫老師答應瞭我，隻要你有成績，一定會要你，這也是看在你師爺的份上，你去面試的時候禮貌一點，乖一點，也不用太刻意討巧，隻要……”

謝書白聽得認真，卻見老師突然打住瞭，便問：“隻要什麼？”

寧非名沉思一會，問：“什麼時候面試？”

“下周五。”

寧非名沉默瞭許久，才微微笑著看向他：“不要怕，老師陪你去。”

“老師……”

“沒事的，老師過幾天就好瞭。”

謝書白抿抿唇，沒有說話，可眼裡都是抗拒。什麼過幾天就好瞭，前前後後都躺瞭快一個月瞭，在屋裡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可是外頭葉子落瞭草枯瞭，北風把大雁都吹走瞭，這麼久都沒好起來，過幾天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