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倏忽而過，任一言還沒準備好，淩爾就提著板子過來瞭。他又驚又懼，道：“師兄，我可能忍不住，要不，要不，您按著我？”

淩爾看瞭他好一會兒，道：“自己撅著，動一下，折十板子。”

什麼晴天霹靂？不如不提！這麼重的板子，肯定會動啊！任一言憤憤地趴回去，心想淩爾師兄就是故意整治他，想著法子多打他！

經過這麼一會，臀上已轉成瞭深紅色，皮下泛著星星點點的血痧，皮肉腫得均勻，像發酵瞭的面團，又暖又柔。淩爾伸手輕輕揉瞭揉，道：“我下手重，自己忍著。”

第 69 章

什麼叫做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最可怕的話？這就是！任一言仰天長嘯，哭嚎完瞭卻還是隻能盡力塌腰，把身後兩團肉高高地獻祭出來。

“啪！”

“啊！”任一言第一下就沒忍住，屁股猛地一縮，已是弓起腰背，如同一隻被煮熟的紅蝦。待他眼角泛淚地想起師兄的話，恨不得一頭撞死。

實在不怪他沒規矩，原本屁股就腫瞭，這麼重的板子砸下去，把紅腫表皮下的肉都打鈍瞭，那是人能忍得住的嗎？

“師兄……”任一言小心翼翼地挪瞭挪膝蓋，試圖離淩爾遠一點，“我、我沒準備好。”

其實如果任一言隻是晃一晃，淩爾可以當作沒看見的，但是他這麼誇張地變瞭姿勢，他想袒護都沒道理。

“任一言，”淩爾罕見地叫瞭他的全名，“你看看白白，你好意思嗎？”

當然不好意思，人傢大侄子這麼乖，他一個當師叔的一天到晚當壞榜樣，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都不好意思。任一言沒瞭話，自覺趴好，依舊撅起屁股，一副乖乖受罰的樣子。

“說過瞭的，動一下，折十板子，先把這十板子打瞭。”

任一言聞言，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大男人幾欲落淚，先挨加罰的十板子，再打原本要挨的二十板子，幹脆直接要瞭他的命算瞭！

虧他以前還覺得淩爾師兄最溫柔，真是瞎瞭眼！

瞎瞭眼的任一言忍下滿腹委屈，木木道：“知道瞭。”

“啪！”板子照舊砸下，隻聽任一言悶哼一聲，整個人似乎震顫瞭一下，可姿勢卻保持得很好。淩爾不為所動，繼續揚起板子砸下，木板著肉，發出沉悶的擊打聲，讓人聽瞭都心顫。

任一言完全是在逼迫自己強忍，要是換瞭以前寧非名這樣打他，他肯定要大罵出口，哪怕被老師聽到，被老師加罰也好，絕不可能一句話不說沉默受罰。可是寧非名因為他出的破主意差點生生被打折，他但凡想到這一點，也不好意思不挨這個打。

板子一下下抽去，任一言像剛剛謝書白那樣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挨瞭十幾下，眼淚卻莫名其妙流瞭下來，劃過臉頰，滲進嘴角，有點鹹。

淩爾註意到他的異常，不由得有點心疼。任一言是他的小師弟，雖然任一言來讀書時，他已經工作瞭，但那時候他常常回學校看老師，偶爾也指點指點小師弟的論文，請小師弟吃吃飯，加上當時任一言看寧非名不爽，總有一種故意親近淩爾以氣死寧非名的感覺。一來二去的，他們兩人的關系倒也算親密。

淩爾記得老師說過的，言崽是小師弟，你們都要讓著他。每當老師這麼說，淩爾便眉眼帶笑地看向任一言，而任一言就眉飛色舞，耀武揚威地白寧非名一眼。

“言崽也太像小孩瞭，還跟小寧鬥氣呢！”淩爾道。

老師便拉著任一言，讓他消停點：“小寧懂事，會讓著他的。”

“可是寧師兄沒有讓我！”

寧非名總是坐在離他們最遠的地方，淡淡道：“我沒有。”

老師隻是拍拍任一言的手，斥道：“不許胡說！”

他們三個人裡，任一言最像老師的兒子，盡管年紀上並不像，但是隻有任一言在和老師相處的時候沒有那些師生的隔閡，可以肆意胡說八道，也可以不顧身份地撒嬌胡鬧。老師一生沒有子嗣，這麼多的學生都尊敬他，但隻有任一言是把他當傢人一樣對待，包括偶爾的發脾氣。

後來淩爾想過，為什麼老師偏偏愛言崽，因為隻有在言崽身上，老師才體會到那種平常人傢的長輩與小輩相處的日常點滴。

一大早起床的嘟噥。

碰到不愛吃的飯菜時丟下的筷子。

橫在沙發上的睡姿。

受罰時的罵罵咧咧。

看到喜歡的東西時兩眼放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