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的反而是他：“我走到樓下，見你外出，不放心跟來。”

把跟蹤說的這麼淡然，他道行不淺，我慶幸地望著他：“還好你來瞭，珍珠路是什麼地方，龍潭虎穴嗎？”

“老虎惡龍不可怕，和這裡的治安相比，沒人敢獨自走完這段路。”

“現在是白天！”

“我們先去置辦你需要的東西，回去再說。”

老於身兼數職，保安加拎大包的，回傢又恢複原來的身份廚子。我欣然做我的品鑒師。

“紅寶石路有的地方很破，殘破的地方沒人修補，珍珠路更繁華光鮮，一般那樣高檔的街道，不至於臺階破瞭沒人管，墻皮剝落在沿街的地方不去處理，這是用很短時間可以搞定的問題。我們買東西的地方，天花板滴滴答答漏水，店員顧客當看不見，大傢習以為常。”

“你在心島一點風聲沒聽到？”

“陸地，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它曾經是你以為的樣子，現在變瞭。”老於熄滅瞭火：“見過急速衰敗期嗎？”

第 9 章

我老老實實說：“沒見過。”

真的想象不出。心島從我出身起耀眼如王冠上的寶石，人類地位低下，需要沒日沒夜工作，酬勞勉強維生，要說誰活活餓死瞭，那是多少年沒有的新聞。人傢機器人不至於窮兇極惡成那個樣子，已發生的慘案多數是人類相互侵害。

什麼算新聞呢？著名機器人的緋聞比海灘上的貝殼還多，這對忙著尋找心靈伴侶的機器人來說，拿來下飯還嫌棄。島上喜歡傳播陸地消息，傳得越匪夷所思越稀奇古怪越受歡迎。陸地比心島更早研發“無限源”，機器人還依賴“傳統源”，受機械故障困擾的時候，陸地人類小孩輕松飛上天，物質生活領先好幾百年雲雲。

一個地方人人都說好，準不壞，人類欲望是想通的，就那點子追求，人人削尖腦袋想鉆，不是桃花源是什麼？

消息閉塞的好處，不出門可以無限向往自我陶醉，壞處顯而易見，我扼腕嘆息：“不是說無限源已經解決99%的生存問題瞭嗎？難道問題出在1%上？”

“1%的問題是，無限源並不是無限的。”

“可是它不是叫……”

“你叫旖旎，柔和美麗，婀娜多姿。”

並不，這隻是個名字，在心島我常年長褲長靴襯衫，想保留性別才編個辮子，這名字出自我那有些浪漫情懷的老父，僅此而已。

我把身邊人琢磨一圈，聰敏聰明又敏捷對得起芳名，費靜真實性格惜字如金，大多數時候沉靜得幾乎有股神秘感。看我，可悲否，活瞭將近三十年，熟悉的不外乎這兩位，現在多瞭個老於。

門鈴響，老於去開：“聞著味來的吧？”

殷殷直奔廚房：“真想嫁給你。”

“僅限吃飯時。”老於毫無波瀾地替她補一句。

費靜也在後面補一句：“老於是個好男人。”

“你也僅限吃飯時才這麼說。”老於拉開椅子，見我幫拿餐具：“別管他們，兩個強盜。”

今天的殷殷好美，長發未梳，像條名貴披肩搭在身上，素面紅唇，明豔動人，胡吃海塞也這麼美。

他們三個似乎有特別的關系，不是親人更不是情人，比友情深厚默契，不知怎樣形容。費脫瞭外套，挺拔的胸肌比機器人外殼養眼多瞭，當初怎麼瞎成那樣，把他當機器人的呢？

今天的費依然寡言，殷殷發現他脖子的異常：“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戴條女人項鏈做什麼？”

黃橙橙細的心形鏈，一看就該戴在細白的女性脖子上，要不是他五官極之立體，會顯得娘娘腔腔的，全靠臉撐，還好撐住瞭。

此時費若看向我，誰都知道和我有關系，他真閑的，沒事兒戴著幹嘛，還好此人目不斜視，我的全副精神也都放在湯碗裡。

酒足飯飽打嗝犯困，時機已到，我想我可以理直氣壯發問瞭：“那個很重要的事，可以讓我知道瞭嗎？”

老於要說話，費搶先說：“我現在告訴你。”

洗耳恭聽，門鈴叮叮響，大傢鎮定瞭一下，老於過去開門，是兩個穿制服的人，發給老於一張人像：“發現這人，立即聯系我們。”

其中一位見屋中還有客人，問是什麼人，老於說我太太還有兩個朋友，周末大傢聚一聚。

陽臺有我新買掛出去的衣裳，費靜和殷殷俊男靚女十分登對，問話的沒有懷疑轉身走瞭，留下老於盯著畫像，確認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