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偏爱(18)

作者:依存体质


都快到冬天瞭,房子冷的厲害,面條呼呼冒著白氣,岑暖專心致志埋頭吃,味道有些淡,她加瞭一點鹽。

周樹惠沉默瞭一會兒,也端起面前的那碗面條,初嘗到味道後,她愣瞭愣,而後繼續吃瞭起來。

時間仿佛倒流回瞭以前。

周樹惠一直都不怎麼會做飯,她這人沉默寡言,又加上紡織廠的工作很累,眉頭總是緊鎖著的,唯獨在吃到岑暖做得飯菜時,才會短暫地舒展表情,比平時多吃一碗。

其實人與人之間,未必非要用語言來表達感情,一些細小的表情和動作,同樣也可以傳遞出依戀。

等兩個人都吃完後,岑暖把碗筷收去廚房。

她重新走回來,說道:“舅媽,我已經知道你得病瞭,所以你不必瞞著我,也不必趕我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周樹惠拄著拐棍站起來,用力打開瞭門:“你走吧,我這兒留不住你。”

岑暖的表情淡定:“咱們兩個都倔,你也倔,我也倔,最後比得就是誰比誰更倔,但你是比不過我的。”

說到這裡,她自嘲的笑笑:“要不是這樣,當初我也不會不聽你的勸阻,一意孤行去撞那南墻瞭。”

就這麼僵持片刻,周樹惠便不再說話,轉身回瞭臥室。



岑暖就這麼在舅媽這裡住瞭下來。

左邊那個房間是她以前住過的,陳設都沒怎麼變過,到處都一塵不染,看得出來,每周都有精心打掃。

床單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淡黃底色,正中間盛開著玫紅的花朵,大團大團的花簇擠在一起,看著俗氣極瞭,但卻又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俯身摸瞭摸那床單,岑暖又仰起頭,用力眨瞭下眼睛。

第二天岑暖便帶著舅媽去瞭市人民醫院。

這所醫院的神經科在全國排名第一,因此人也格外多,很多病人都是特地從外省過來的。

排這麼長時間隊,周樹惠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她連站立太久都做不到,隻能坐在輪椅上被岑暖推來推去。

終於在下午成功辦瞭住院,岑暖在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內,安靜地聽著病情講解,放在膝蓋上的手卻漸漸握緊。

漸凍癥在醫學上被稱為萎縮側索硬化,簡稱ALS,岑暖以前隻知道這是一種讓人身體僵硬的疾病,就像被冰封住瞭似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是一種神經類疾病,先是神經損傷,之後肌肉漸漸萎縮,而周樹惠,已經到瞭這個階段。

早晨岑暖查看的時候,就發現她的兩條腿像幹枯的樹幹,也不知是怎麼拼命拄著拐站起來的。

回到病房的時候,周樹惠穿著病號服,正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發呆。

岑暖叫瞭聲‘舅媽’,走瞭過去。

她才轉頭:“我不治瞭,咱們哪兒有那麼多錢?這病橫豎也是個死,你再陪上我一年,等我死瞭,你把我一火化,就算是給我養老送終瞭。”

“治,怎麼不治?”岑暖俯身把床邊的衣服疊起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咱們不求治好,隻要不繼續嚴重下去就行,到時候病情穩定下來,我推著你四處逛逛。”

“我這些年也攢下些積蓄,一共二十來萬,先夠維持一段時間,至於其他的錢,我再慢慢籌,想必也是不難的。”說這話時,岑暖神情若有所思。

“治這病得花那麼多錢?那咱們現在就出院!”周樹惠卻激動瞭起來。

岑暖按住她的肩膀:“我現在還年輕,有很多賺錢的機會,這些錢又算得瞭什麼?我隻剩你一個親人瞭,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安撫好舅媽後,岑暖表情平靜地走在醫院走廊上。

人其實是可以在一瞬間成長起來。

就像此時的她,已經全然記不起不久前那個沉溺在荒唐愛情中,無比矯情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瞭。

她再次找到主治醫生:“孫教授,我已經想好瞭,請幫我預約那個七十萬一針的特效藥,我知道一共打三針才有效,我會盡快交錢。”

這個藥也是剛剛引進國內,還未來得及入醫保,但對神經系統有著很強的修複力,能夠延緩肢體僵硬的程度。

如果舅媽能夠把三針都打瞭,那麼她的生命就可能延續三到五年,到時候又會有新的藥被研制出來。

一切都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前提是,必須先籌夠這二百一十萬的錢款。

先給舅媽請瞭專業護工照料著,岑暖獨自一個人走出醫院,她坐在街頭的長椅上不停翻看手機通訊錄,最終將目光落在瞭‘鄒敏語’這個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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