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偏爱(17)
作者:依存体质
三個月沒交學費,人傢學校再聯系傢長,才發現聯系電話和傢庭住址都變瞭,根本找不到人,隻好尋找親戚。
但,親生父母都不管,親戚又怎麼會管?
岑暖在福利院待瞭半個月,後來有一天下瞭很大的雨,周樹惠穿著雨鞋,蹚著積水過來瞭,她沒有打傘,雨滴滴答答順著頭發往下流。
那天是周樹惠和岑暖舅舅離婚的日子,原因是她不能生育。
在一段婚姻中,如果是男方沒有生育能力,女方通常會選擇領養或試管,但如果是女方不能,那麼結局大多是離婚。
周樹惠領養岑暖的動機,並不是因為愛,而是在命運推波助瀾之下的一種選擇,以此來抵消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孤獨。
所以很長時間以來,二人的關系都稍顯生疏。
周樹惠在紡織廠上班,每天傍晚才疲憊地回傢,岑暖下學早,做好飯等著她,兩個人一起在昏黃的燈光下吃著簡單的飯菜。
就這麼岑暖上瞭初中,上瞭高中,再考上大學,所有學費都是周樹惠在出,即便岑暖能通過勤工儉學養活瞭自己,周樹惠也照舊給生活費。
兩個人第一次爆發沖突,是岑暖大三的退學那次,因為反對她為瞭一個男人放棄一切,周樹惠與她斷絕瞭關系。
而岑暖從小太缺乏關愛,那時候還沒形成正確的人生觀,隻一意孤行追求自己的愛情,根本顧不得其他。
後來賺到瞭錢,岑暖每個月都會給舅媽打錢,但都被原封不動地退瞭回來,上門拜訪也總吃閉門羹,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
如今回想起這一切,岑暖自然是後悔的。
她倒也不是想來投奔舅媽,隻是這麼久沒見面,總歸是擔心的,哪怕舅媽開門讓她看一眼也好。
就這麼又等瞭一個小時,她才逐漸失望,拿上背包下樓,到瞭一樓的時候,正好東戶的老太太遛彎回來。
岑暖急忙停下腳步:“劉奶奶,您最近還好嗎?”
這附近鄰裡鄰居的,都相互認識,岑暖想瞭解一下舅媽的情況,便多聊瞭幾句。
誰知道這劉奶奶卻面露擔憂,躊躇片刻才開口。
“小暖吶,你舅媽的病真的不能再拖瞭,她現在出門都得拄拐棍瞭,搞不好以後癱瘓…我也不懂漸凍癥是個什麼病,做個手術肯定能好吧?”
“漸…凍癥?”岑暖頓時怔住瞭。
她先前就知道舅媽傢族內有人得這個病,卻想不到真的會遺傳,一瞬間又覺得人生好苦。
和劉奶奶告別以後,她重新回到五樓,擡手想要敲門,卻忽然沒瞭勇氣,倚著墻坐下來。
一天就這麼過去,她好像想瞭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腦子逐漸一片空白,隻剩下樓道窗戶外的風聲在耳邊回響。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有些困瞭,臉頰埋在膝蓋裡,逐漸盹睡瞭過去,也不知過瞭多久,又被一陣開門聲吵醒。
昏黃的光線從門內漏出來,在地面上投射出梯形的影子。
周樹惠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瞭,她沉著臉站在門後:“怎麼回事兒啊你,一天不吃不喝,不要命瞭嗎?”
8. 羽翼 獨屬於他的鳥兒飛走瞭
岑暖已經整整三年沒見舅媽瞭,如今看到這張略顯蒼老的臉頰,她竟覺得有些陌生。
內心一陣酸楚湧上來,她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入門內。
房子內的擺設基本沒怎麼變動,隻是沒之前那麼幹凈整潔瞭。
陳舊的餐桌上雜亂的放瞭些藥瓶子,廚房的水槽內泡著髒碗,處處都顯出頹唐的感覺來,看著倒像是許久都不住人瞭。
岑暖轉身關好防盜門,卸下背上的背包,而後便挽起袖子來,先去衛生間把拖把打濕,仔仔細細兩拖瞭遍地,又把髒碗髒筷子洗幹凈放回碗櫥內,桌椅板凳擺整齊,窗戶打開通風———
這一切做完之後,她才洗瞭手坐在沙發上。
周樹惠拄著拐杖,站在旁邊看著她做這一切,照舊是冷言冷語:“怎麼,被那男孩兒甩瞭,就跑我這兒做保姆裝可憐,想讓我收留你?”
岑暖抿抿唇:“舅媽,我一天沒吃飯瞭,有點兒餓。”
她這句話果然起瞭些作用。
收起那冷嘲熱諷的腔調,周樹惠咳嗽瞭一聲:“冰箱冷凍有切面,你做點兒西紅柿雞蛋面吃吧。”
其實整個冰箱冷藏室,也隻剩兩個蔫巴巴的西紅柿和三顆雞蛋瞭,岑暖洗菜的時候,周樹惠燒瞭一鍋水,兩個人合作著做瞭鍋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