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不想理的，她一直喋喋不休，我實在忍無可忍。

我說：狗和結婚有沖突嗎？

她說：怎麼沒沖突？你養條狗，不是累贅嗎？誰願意娶你啊？

我說：一個大男人連一條狗都容不下，我還要他幹嘛？即便真有沖突，男人與狗隻能二選一，我也是選狗。

大姐結婚兩三年都沒有備孕的打算，三十出頭瞭，這在農村人眼裡是妥妥的大齡産婦。

好在大姐足夠清醒，有自己的打算。

母親屢屢催促，她都回懟。

大姐說：沒錢。

母親說：我們那時候不都沒錢，孩子不照樣養大成人。

大姐說：你們生孩子隻要孩子有飯吃就行瞭，我們生孩子是想給他有質量的生活。你以為現在養一個孩子隻要一口飯吃、餓不死就可以瞭嗎？

之後，大姐自己覺得時機差不多瞭，才生瞭小外甥女。

母親催促二姐生二胎，說村裡誰誰誰，傢傢戶戶都是二胎。

我懟：你就光說話不負責，生下來你帶嗎？你花錢養嗎？二姐傢什麼經濟條件你不知道嗎？你出錢就生。

母親說：我哪有錢？他們經濟條件不是挺好的嗎，隻要生下來總能養活，我出不瞭多少錢，到時候我來帶。

我說：說話跟放屁一樣，外甥和外甥女怎麼沒見你帶？

帶是不可能帶的，我們姐妹三比誰都清楚。

小外甥剛出生就住在她傢，她沒伸過手。二姐說有時候想讓她幫襯幫襯，她總是一會兒喊我一會兒喊我，還不如我自己來。

後來大姐生瞭小孩，也是讓婆傢人來幫襯。大姐常和我傾訴婆媳矛盾，我還說：其實媽才五十幾，在傢也不上班，她要是心疼女兒，真可以幫幫忙。

大姐說：我哪能倚仗她，到時候這疼那癢的，我又要照顧小孩，又要照顧她。

我繼續懟：你帶？你這麼喜歡小孩，和爸趕緊再生一個，你現在才五十幾，還是有可能生出來的。

母親狠狠瞪瞭我一眼，罵道：不頂/弄，沒有道道子（說話做事不符合常理）。

我問二姐：你會不會要二胎？

起初，二姐斬釘截鐵地說：不會。我那養得起啊？

可沒過幾年，二姐又開始問我：何歡，你覺得我要不要生二胎？

我知道村裡和她同齡的女生基本都有瞭二胎，母親總在她面前叨叨叨，身邊的言語太多，她已經動搖瞭。

那段時間，對抗母親甚至成為我生活的樂趣之一。隻要她說的不對，我立馬反駁，絕不忍讓。母親通常被我氣的半死，又不敢像小時候那樣動手打我，最後她似乎服軟瞭，居然跟我說：何歡，以後不要懟我，我畢竟是你媽。

工作之餘，我也經常到大姐二姐兩傢走動，拉拉傢常，緩解緩解自己的抑鬱。

大姐總能說出一些讓我倍受寬慰的話。

她說她剛畢業的時候，母親突然之間好像變瞭一個人，一天幾個電話關懷她的情況，上學期間一個電話都沒有，突然間一天連續好幾個，有時候一大清早打來，大姐還在睡覺。大姐實在不耐煩，說以後沒什麼重要的事盡量不要早上打。

為此，母親還在傢裡大發牢騷，說：你大姐不知好歹，打電話還嫌棄我吵瞭她睡覺。

我問大姐：她為什麼突然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大姐說：沒什麼具體的事，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母親隔三差五就說傢裡什麼什麼東西壞瞭，自己沒有錢交話費等等，我就知道她是問我要錢。

我說：是為瞭要錢？

大姐說：是的呀，你以為她是真的想關心我嗎？她隻是覺得我畢業瞭，開始掙錢瞭，該為傢裡付出瞭，就打電話旁敲側擊地來提醒我。

那一瞬間，我覺得母親好惡心。

我畢業之後，母親的電話也比上學期間多瞭很多，隻不過沒有大姐那麼多，大概是因為有大姐這個失敗的案例作為前車之鑒，所以對我要相對溫和很多吧。

每次接到母親的電話，我就會很容易炸毛，輕則本來情緒好好的，掛完電話後，一整天都會抑鬱難過自責，重則直接在打電話的時候大發雷霆。

我想起來曾經母親也打電話來關心過我，我卻總覺得關心的話到她嘴裡就變味瞭。我不但沒感受被關懷的溫情，反而引爆瞭我的負面情緒。

如果說母親的動機就是為瞭要錢，那麼她的行為以及我的感受也就都說得通瞭。

每當我說起父親的好，大姐都不敢茍同，一副不知道怎麼說但是不贊同，最後隻能回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