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亦何欢(89)
作者:沙与茉
父親說:他們小兩口之間的事,他們自己解決。我說什麼?
如果二姐夫說的確有其事,那麼二姐認錯,以後改正;如果是二姐夫小題大做,污蔑二姐,讓二姐受委屈,這個時候長輩不應該站出來主持一下公道嗎?
我朝父親怒吼:你是父親你為什麼不能說!小兩口都吵成這樣瞭,你們不插手,那是不是我們以後結婚遇到傢暴之類的事情,你也不管啊!?
父親還是不說話。
我當時隻有一種感覺:無助。
推己及人,我覺得我們都是背後沒有仰仗的流浪兒。
二姐過著這麼憋屈的日子,有時候想想,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她自己造成的。結婚對像是她自己選的,婚後老公不疼也是她縱容的。她沒有重頭來過的勇氣,和父親的思想一樣,結瞭婚除非喪偶,否則不可能離婚。
其實以她現在這樣的條件,即便離異帶娃,還是會有大把性格好能力好的男人供她選擇。我要是男人,能娶到這樣一個賢內助,我都得開心到飛起。
可是她不自知啊。
她不覺得自己優秀,根本不覺得自己配得上這樣的生活。
找對象的時候,從來不會對對方有任何要求,好像隻要對方能看上她就是莫大的恩賜瞭。
結婚的時候,也是倉促,一手好牌也被打的稀爛,將所有的主動權交給對方,給瞭別人不尊重她的餘地。
結婚以後,即使過的不堪,也不敢離婚,她不相信自己可以創造價值,不相信自己可以配得上那些價值,哪怕什麼都沒有,最起碼還有個婚姻的名頭和微薄的五千塊錢!
然後就心甘情願地掙紮在婚姻的漩渦裡,一輩子苦而不自知。
我給二姐做瞭一首詩:
生若浮萍無所依,任勞任怨任人驅。
暮做金牛朝做馬,讓她朝東不朝西。
——這大概就是二姐一生的真實寫照。
她就是父母完全馴化成功的沒有自我的奴隸。
從小給口飯吃,不教愛,不教自尊,生下來就做母親的情緒垃圾桶,長大以後為夫傢鞠躬盡瘁,至死方休!
我對正在廚房給二姐做飯的二姐說:你離婚吧。你離婚瞭,我立馬給你十萬,以後你要是有什麼困難,隻要我有,我會接濟你。與其要這樣的男人,不如我們自己過的更好。
說完這話我就後悔瞭。
我‘哀其不幸’,更‘怒其不爭’,除瞭無奈,還能做什麼呢?因為心疼父親,二姐要替他承擔那些不公正傷害,因為心疼二姐的苦而不自知,我差點準備犧牲自己一輩子來改變她的命運。
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二姐笑著拒絕瞭我,說:這哪行啊?孩子都生瞭,怎麼可能離婚呢?
她如果真的接受瞭,那麼我就要一輩子為今天的決定承擔她的因果。她過得好便罷,過不好我們就會成為仇人。
唯一能拯救的辦法隻有一個:自我覺醒後自救。
而我什麼也改變不瞭。
年後,我和父親一同去外地上班,經過二姐傢順便去坐坐。
大約清晨七點多,父親敲瞭敲二姐的門,二姐許久都沒有開門,不知道在裡面幹嘛。
開門之後,二姐有明顯的慌張,餐廳還有一個陌生男性坐在桌前吃早飯。
父親一看此情此景,猜到怎麼回事,臉色暗沉下來,坐在沙發上生氣。
那男人隻顧自己喝粥,也不和我們打招呼,舉止無不透露著心虛。喝完之後,一句話不說就走瞭。
我說:你怎麼回事?都帶男人回傢瞭。
二姐笑著解釋說:不是,他就是廠裡來給我送貨的,我就讓他上來喝碗粥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二姐故作輕松,好像事情真如她所說的那樣。隻有父親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臉上明顯的慍色,說明並不相信她的說辭。
我說:即便沒有,你把一個大男人領傢裡,老公小孩又不在傢,就是不合適!
事後,我和二姐說:其實如果你真的出軌瞭,我是不反對的。
她受制於世俗的桎梏,不得能動,放縱一下滿足自己,又有什麼錯呢?
可我的心還是好痛,我們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明明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卻硬是被環境所迫,把自己逼成瞭這麼擰巴的人。
二姐還是極力否認。
也許她是真的沒有,事實就如她所說,隻是她和我一樣,對人際交往的邊界過於遲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