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亦何欢(108)
作者:沙与茉
這話讓二姑瞬間破防,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帶著哭腔。
當時我和二姐正帶著小外甥在蕪湖方特玩,返途後我沒有直接回傢,而是徑直去瞭二姑傢。
到達時,夜已經深瞭。
二姑見到我們,激動的眼淚飆飛。
她訴說著心裡的苦悶,實指望過年走親戚是個讓關系緩和的機會,沒想到母親直接不讓她去瞭,說話直戳人心窩。
我和二姐訴說著母親為人的種種問題,以及從小到大對我們的各種傷害,以此來寬慰二姑不是她的問題。改變不瞭母親,也不要太過於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傷害瞭自己。
我對二姑說:即便關系緩和不瞭,我們這些做晚輩的都知道二姑的為人,我們永遠都是親人,什麼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不走就不走,今年我們到你傢來。
臨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瞭。
二姑讓我們在傢休息一晚,因為過年傢裡事情比較多,小孩的衣服什麼都沒帶,我們就沒留下來瞭。
臨別時,二姑對我說:你們來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來二姑傢拜年安排在父親假期的最後一天。
父親、大姐一傢、二姐一傢和我一起來給二姑拜年瞭。母親還是以暈車為由沒來。
飯桌上,二姑把這事提瞭出來,父親呃呃啊啊,不說一句如何解決問題。
二姑到廚房和我搖搖頭說:哥哥不行,咪咪麻麻(糊塗、裝傻充愣)的,不頂事,已經被大嫂完全逮住瞭。什麼事都依她。
我直接問父親:二姑和小姑爺吵的不可開交,你這個做大哥的怎麼不管管啊?
父親說:他們之間的事情我怎麼好插手?
我對父親的無為很失望。
後來父親要趕去浙江的班次,我在車上還在跟他說我們姐妹三所受的苦難,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人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要求他承擔起做父親、做長兄的責任。
父親直到到站,都一言不發,像一個關系不親的友人一樣說‘路上開車小心點,我走瞭’,就真的拿著行李走遠瞭。
我坐在車上,深深地嘆瞭一口氣,感覺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讓人寸步難行,深深的無力感包裹著我。
父親進站後不久,我收到瞭他發來的一條信息。
「回想起幾十年來的風風雨雨,起初你的兩個姐姐和你一樣,有戒心,現在有瞭孩子,已明白做父母的苦衷。
其實你們生長在原生態的傢裡,你們是被愛的,是幸福的,安全感應十足。與別的傢庭父母相比,你們應該感到自豪。雖沒能給於你們大富大貴,但是我們已經努力爭取過。
我和你母親快到花甲之年,陪伴你們時日也不太多瞭,以後路要靠你們自己走瞭。隨著你們一個個健康成長,成為社會優秀的一員,我感到非常欣慰,我也知足瞭。
出門在外,個人安全第一,身體健康苐一,祝你心想事成!」
官方、客套、疏離、無視、溝通流於表面,父親的信息永遠都是這樣,這哪像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女兒說的話啊?
我回複道:你總說幸福幸福,幸福在哪裡啊,一個個被折磨的都脫一層皮瞭。
我說:你根本不懂大姐二姐的心,父親,你的忍辱負重並不能給大傢帶來幸福,他們都已經經歷瞭被折磨的階段,心理隔離瞭。
我說:人活在世上,不需要大富大貴,但需要溫情和愛啊。
父親無視我的話,回瞭一句‘好的,路上註意安全’就什麼也沒有瞭。
我繼續發消息試圖和他溝通,喚醒我沉睡的父親,說:你的妥協,你的缺失其實是助長瞭母親的惡毒,一溝通你就逃避,你自己曾經承受過的苦難,難道都忘瞭嗎?
我把大姐曾跟我傾訴的一大段話轉發給瞭他。
「你的心情我特別能夠理解,因為在我還是八九歲的小孩時,就已經感受到。那會我在傢是老大,你們兩有什麼情況,就像你提到的,總是我先挨打。
記得有一次我撿到瞭兩毛錢,帶著你們兩去買餅幹吃,結果在路上你摔瞭一跤流瞭鼻血。回到傢,媽看到你流鼻血,問都沒問,對我就是一頓暴打。類似的事情也有很多,這件印象最深刻,我覺得特別無辜。
還有一件印象特別深刻的事情,就是有一年冬天,傢裡太陽能水管壞瞭,爸爸在傢,我剛好也寒假在傢。爸爸在上面喊,叫我拿一把掃帚給他。我當時想屋頂上不好掃,拿一把長把的好用一點,拿給爸爸,爸爸也沒講什麼就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