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79)

作者:吃一整天


“我也很高興,可是眼下還有正事。等我們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再好好待在一起,可以嗎?我也不想因為我而打擾瞭中島同學——”

“不打擾、不打擾,真的……我……沒有秋君,我要怎麼度過這些時間呢……”

雖然她的語氣讓他愈發難過,但畢竟說出瞭第一個字,剩下的話語幾乎不費什麼功夫,而順理成章地說瞭出口。

“中島同學總是這麼依賴我,”他笑道,“我又不是說不和你聊天瞭,隻是減少一點頻率而已。”

“可是、可我現在還覺得和秋君在一起的時間太少……”

“好啦,中島同學,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備考音大可一點都不輕松吧?”

“不是、不是這樣的,為瞭秋君,我可以——”

他連忙打斷她,“行瞭,這種話就不必說瞭!中島同學應該冷靜一些。”

“是、是的,冷靜一些……”

為瞭讓她安定下來,他又說道:“這麼著,我們定幾個原則吧。”

“原則?好……好的。”

“第一,我們的關系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嗯。”

“第二,我和中島同學是好朋友。”

“嗯,我們是好朋友……”

“第三,這種關系隻存在於我們之間,不會受任何外力影響。”

“好的。”

“一言為定?”

她遲疑瞭一會,笑道:“一言為定。”

盡管已和她說定瞭,他自己卻更加失落。沒別的原因,他和香音抱著同樣的心情,他一樣想和她聊天,想每天都能見面,甚至想擁抱她,想和她接吻。不,這份心情也許比她的更迫切,更激烈。

但如今卻不得不壓抑下去,這種壓抑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能夠更加冷靜、更加理性,是否可以避免走到這一步呢。

本期的《春雨》就放在書桌上,盧文秋隨意翻瞭翻。

裡面登載瞭五首現代詩,都是張卓文挑選的,其中一首無名氏的詩作,盧文秋自覺有趣,便抄錄下來。

白色的風在地心回蕩

//

白色的風,狡黠的

逃出瞭引力

在巖漿中啊,在地幔中

覆蓋在靈魂上,又落到心底

攪拌回蕩,宛宛不止

白色的風啊,狡黠的,蟄伏於

地下的,自以為是的

有罪的

你告訴我

明明你已泛起鮮血

仍將自己稱作

白色的風?

“怎麼瞭?”張卓文問。

“我在看你挑的詩。”

“感覺怎樣?”

“有意思,尤其是這首,《白色的風在地心回蕩》。”

“這首啊,這首是挺特別的——當時我已經挑好四首瞭,正打算把我自己寫的放上去,野原宏樹說會不會太長瞭,可能要刪掉已經選好的一首。我想瞭想算瞭,就再翻瞭一遍紙簍,把這首挑瞭進去。”

“第一次為什麼沒采用這首?”

“我和創作部的工藤、老劉那些人討論瞭一陣,他們都說搞不懂這首詩想表達什麼,太混亂瞭,老劉說這個太蒼白,我想想也有道理。第二次翻出來的時候,我們看著沒有作者名字,就自己修改瞭一小部分,算是顯得通順一些瞭。”

“你們的存貨用完瞭?”

張卓文點點頭,“就詩歌而言,是用完瞭,來信不少,但能夠采用的太少瞭。到時如果征集不到優秀的新稿件,隻能委屈一下創作部代勞——當然我也可以貢獻幾篇之前寫的,但不能全是我寫的。”

“之前那首能給我看看嗎?就是你說準備塞進去,結果沒塞進那首。”

“《伊莉雅》?我還有點慶幸沒塞進去,現在重讀一遍,感覺不如那四首出色,下一季度如果沒有新稿件,我很有可能也不會用這一首。”

盧文秋依然把《伊莉雅》抄錄下來。

從四月底開始,悅文社每次例會他都參加,和編輯部幾個男生呆一塊沒什麼意思,他就四處轉悠,旁觀創作部的工作。

創作部還沒進門,已見到大大的招新海報。

人手緊缺,幫幫我們!急募有志之士!

在場的隻有兩個女生,大概是在制作文學評論的季刊《海月》,封面的幾份樣本已經放在桌上,連同兩本黑色封皮的小說。一人打字,一人旁觀。屏幕還是顯得有點空,大概是不久之前才開始寫。

趁那旁觀的人還沒發現他,他站在半米外的後方,偷偷觀察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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