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72)

作者:吃一整天


“可是……可是……”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他也討厭無法見面的日子。

“我一有空就會過來的,”隻好先寫張空頭支票,讓她鎮靜一些,“別忘瞭那天我們在天臺的約定。”

永遠。

以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在上前擁抱和退後一步之間猶豫:倘若將她擁入懷中,她一切忍住淚水的努力就白費瞭,到頭來弄得難舍難分,連道別都拖泥帶水徒生不悅。但是如果後退一步,天知道她會有怎樣的誤會。

他能做的,隻有像個大哥哥一樣,拍拍她的腦袋。裝作沒事人地道一聲“我走啦”,用這種漂亮的僞裝,暫且麻痹彼此的神經,讓離別時黃昏一般的愁緒,不至於霧氣一樣肆意蔓延。

他這麼做瞭。香音也很懂事地擦瞭擦淚水,笑笑,說瞭聲“一路順風!”,他便走過瞭檢票口,故意稍稍貓著腰,擠到人群中間,就能夠隨心所欲地回頭望她,而不用擔心被她發現而牽引她的情緒瞭。隻看見不遠處高高揮起的手,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再也分辨不出瞭。

人潮像沙丁魚一樣灌入瞭站臺。盧文秋滿心落寞,鬱悶不堪,又碰到初春漫天水霧,迷蒙的天色,愁情怨緒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列車啓動,看著站臺慢慢遠去,再是整座城市慢慢遠去,掠過郊野的茫茫風景,穿過瞭烏雲與霧瘴,列車行駛到淡碧色的群山之中,他才自覺輕松瞭一些。

過瞭幾天,香音發來短信。

“我請的‘新員工’露餡瞭。”

“怎麼?”

“裝飾啦、日程啦、‘每日推介’啦,到處都是秋君的影子,菜單也改瞭,整個氣氛都和原來有點不一樣瞭,大傢都很想念秋君。”

“果然被叔叔阿姨發現瞭吧。”

“嗯。”

“中島同學是怎麼說的?”

“我就說請瞭個新的服務員,但他很快離職瞭,硬是這樣混瞭過去,希望沒什麼問題吧。店裡那些人也沒說別的話,看來什麼都不知道呢——至於樓上,我就說我看著太亂瞭,自己打掃瞭一遍。”

“那就好。”他笑道。

“不過,我爸媽問我為什麼廚房多瞭八角和薑片,問題大瞭。”

“那你怎麼回答呢?”

“我……我跟他們說,是我嘗試研發新菜式瞭。秋君不會介意吧?”

“當然。”

“嗯,畢竟這是秋君的成果嘛——不過我也做瞭一些事情:我說服他們試著推出這些菜式,果然銷量很好,就加入到正式的菜單之中瞭。

“而且,除瞭那幾樣菜品,我還給我們研發中的甜品起瞭名字,順帶一提,我已經掌握瞭蛋糕和雪糕的配比,不會再撲通一下攪在一起瞭。”

“真厲害呢——叫什麼?”他很是好奇。

……

第 25 章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佚名《詩經·衛風》

盧文秋對假期結束沒有什麼實感。

自從回到學校之後,他便繼續投入到學習之中。張卓文前兩日已從福建回來,鐘子俊和佐藤過幾天才返校。總之氣氛又該漸漸回到原來的樣子瞭。

悅文社開瞭兩次例會,終於決定發行新一期的《春雨》季刊。自上一期出版以後,悅文社的社員,乃至外社的社員都投稿瞭不少作品,但由於那個學長去世之後,編輯工作長期停擺,稿件就堆積到瞭現在。

問題是新學期便要面臨招新問題,悅文社必須有一期新刊,作為本社的宣傳。而張卓文他們的工作,就是在新學期開始之前,盡量將新的《春雨》彙編付梓。為此,也因為悅文社內部的換屆,張卓文升為瞭編輯部部長,兼任悅文社副社長。社長正在讀博,並不怎麼打理社團事務,悅文社實際上就由四位副社長主持。

盧文秋專門請瞭他一頓飯。

“恭喜呀!”

“恭喜什麼呀,麻煩事多瞭去瞭,”張卓文苦笑道,“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所有人都在等我力挽狂瀾。”

“還有半個月,應該能趕得上吧?”

“總之死馬也要當作活馬醫瞭,寧願做得薄一點,也要成品。”

“現在堆積的稿件有多少?”

“整整兩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完,”他瞅瞭一眼盧文秋,“要不,你也來搭把手?”

“怎麼還叫上我瞭,”他笑道,“我又不是悅文社成員。”

“這樣,你來,我立刻升你為副部長,權傾朝野,幹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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