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45)

作者:吃一整天


“啊……很遠嗎?”

“是呀,我轉瞭三趟車,還好提早出門瞭。”

“不好意思……”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他看向她,她卻避開瞭他的視線,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沒事,我倒是喜歡出遠門呢,”他笑道,“今天想去哪兒呢,中島同學?”

……

結果他又陪她逛瞭一天的購物中心。在冷冷清清的琴行前面停下腳步,聽她彈瞭一小時的琴。途中竟有十幾個客人聞聲而來,老板高興得不得瞭。

出瞭琴行,他作勢要看看她的手,找一下練琴的痕跡是怎樣的呢。她細細描述著,這般這般,他唯唯聽著,便順勢握住瞭。

他第一次牽起她的手,就是這個時候。

他想帶她逃脫這裡。這個願望,猶如一隻飛鳥闖入他的腦海。

《逃亡》?不去想那麼多。

……

12/26 月曜日雪

托野原借來《祭侄文稿》的摹本,臨瞭一帖。他說這是他爺爺臨過的,到他父親這一輩,書法已生疏瞭。再到他,隻知道是先人的娛樂。

區內的路燈近來開得沒那麼亮,聽說是防止冰面反光,但也有說,隻是換瞭節能燈而已。我自己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野原說大晚上走路更不方便瞭,勸我早點下班回去。

後天是新年晚會,其實應該說元旦晚會才對的。但日本人沒有元旦和新年的區分,於是在元旦過瞭新年。

同鄉會的活動,自從上次還瞭錢之後,也不那麼有興趣瞭。包括悅文社的例會,如今也很少過去聽。節省精力,恢複身體還是第一吧。張卓文倒是左右開弓,悅文社和同鄉會都很積極地參加。

近來咳血的毛病稍緩瞭一些,果然不能過分用功瞭。隻是把身體弄壞太不值得,說起來這幾個月天冷,跑步也慢慢少瞭。這可不好。

12/27 火曜日雪

說來日本的街上到處都是神廟,路人經過時雙手合十,八百萬神,不知道拜的哪一個。

國內可看不見這樣的景色。

到處都貼滿瞭過年的橫幅,真舍不得換日歷。

可是時間卻容不得我止步瞭。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臨近新年瞭,要做些什麼呢?

這是盧文秋近來在思考的問題。

他不時回想起遠方的香音,但是,新年祝福已提前發瞭啊。沒話找話是壞習慣。難道話題確實是說不盡的嗎?

佐藤告知,本地的音樂廳不時有免費演出。他便去瞭。

觀衆席沒有滿員,甚至空出瞭許多位置,觀衆錯落地坐著。

別的演奏他都不太感興趣,其實此番前來主要是聽鋼琴曲。鋼琴誰沒聽過呢,他也聽不太懂,隻是呆呆坐在臺上,幻想著哪天香音能站在舞臺中央,在聚光燈的照射下,像這樣輕盈地彈奏一曲。

真好啊。真好。

說來,張卓文從初中便開始寫詩瞭。直到故事發生的現今,已經積累瞭一箱詩稿。他起初也希望寫點中篇小說,但自己怎麼看都不滿意,後來便轉而寫短篇和散文。

因為他的寫作名聲在外,有時同鄉會的通知和文案,也由他來撰寫。起初是用中文來寫,由別人翻譯成日語,再經他審閱;後來他潛心學瞭一陣,便可以用日語來寫作瞭——當然,詩集大多還是中文。

由於盧文秋和香音的戀愛,張卓文很早便知道瞭,他和鄭昕寧的感情線也不可能對盧文秋瞞著,事無巨細都透露給他,有時也讓他參謀。

鄭昕寧,據張卓文說,是山西大同人,父親是本地的煤老板。在大同考不上高中,就送來日本上學。她還有個大幾歲的姐姐,叫鄭昕雯,就在京都本地工作,長得比妹妹要標致些,盧文秋在同鄉會見過她幾次。

“她到底哪一點吸引你呢?”

“我一開始也對她沒什麼感覺,”張卓文說,“後來相處久瞭發現人還不錯,很熱心,也很愛幫忙。”

“你之前說你很感激她。”

“感激自然是一層瞭,但也有喜歡——你上次問過我之後,我回去思考瞭很久,發現我確實喜歡她。”

“這還需要思考的嗎。”盧文秋笑道。

“當然,種種跡象表明,我對她有意思。”

“例如?”

“我不覺得我很小氣,但她幾次和別的男生聊天,我都很警惕——”

“生怕她被人搶走瞭。”盧文秋搭話道。

“是這樣的。還有呢,我新寫的詩,總想第一個分享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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