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299)
作者:吃一整天
原本已足夠鬱悶瞭,現在卻又增瞭一層憤恨,對自身軟弱的憤恨。
第 113 章
盡管被二宮突然的到訪攪得心神不寧,日常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盧文秋生日那天是周二,香音對丸山店長和伊藤說明瞭情況,便提前騎上小摩托,回到瞭傢。
這兩周,她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去,盧文秋隻是準備好飯菜。她吃過飯,把碗碟放在廚房的水池裡,自己洗漱完畢便回到房間。先前說瞭,他們分房就寢,所以有時一天都沒辦法說上一句話。
這天太陽還沒下山,盧文秋在廚房切菜,看見她提早回來,有些意外。
“好瞭,秋君,”香音擁抱瞭他,“這些事情交給我來做吧,你去休息一下。”
這頓晚餐,從食譜到食材,她足足準備瞭兩天。盧文秋看見冰箱多瞭一些東西,但不知何故。其實他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瞭。
吃過香音準備的豐盛的晚餐,盧文秋有瞭一種錯覺。
他仿佛回到瞭2005年的六月,他們相見的時候。盡管她的廚藝已經比那時進步瞭很多很多,她撐著腦袋望向他的神色,也已與那時完全不同瞭。
但他偏偏有這種錯覺。他寧願沉浸在這種錯覺之中,也不願睜開眼睛。
“要是還能回星砂一次就好瞭。”
“回星砂?”香音愣瞭一下,“為什麼……要回去呢?”
“沒什麼,”他嘆瞭口氣,“我隻是有些懷念以前的場景。”
“這樣啊……”
“要不等到寒假的時候,回去看看吧。”
香音低下頭,欲言又止。
“你在害怕你母親嗎?”
“我不敢面對她。”
“有什麼不敢面對的呢?我會陪著你的。”
“不是這樣的,”她搖搖頭,“我隻是害怕她見瞭我,整個人又像之前那樣……”
“或者先和你父親商量商量吧。”
“嗯。我試試看吧。”
他們在十六的圓月照耀下,牽著手散步聊天,度過瞭一個曼妙的晚上。
不過天氣是越來越冷瞭。
無預兆地刮瞭兩天大風,隻好換上厚厚的衣裳。
隻是盧文秋在京都迎來的第五個冬天,是他遇見香音後第四次入冬。
他仍然記得每年的情景。尤其是2006年那難忘的深冬。
門別老人、知裡先生,那些阿伊努的後裔,至今還歷歷在目。不知過去瞭兩年,他們怎麼樣瞭。
他自己又怎麼樣瞭呢?寫瞭一篇出色的論文,得瞭獎,正是前途無限的新星,然而已經形同廢人一般瞭。他試著多看兩頁書,便頭昏腦漲,咳出點點鮮血。
靠香音的工錢供養著他,他成瞭一條無話可說的寄生蟲,還志得意滿地要求她,做這件事、做那件事。她早上披著厚厚的大衣出門,深夜又披著厚厚的大衣回來。他能做的隻是配合好她的節奏,為她整理好一切,讓她不必再為這種瑣屑費心。
幸好還有些事情可做,他的人生還有一點意義,況且也不能稱這種配合為軟弱。
而且,他自省時,想到這也許帶瞭幾分贖罪的色彩。他對香音做瞭太多錯事,盡管已彌補瞭不少,依然遠遠不夠。
他由內而外地控制瞭她。即便是現今,倘若他讓她辭職,回到他的房間,成為日夜侍奉他的婢女,甚至寵物,他相信她也毫無怨言。
他已控制得足夠深,也足夠有力瞭,乃至完全超出他起初的期望:她此生都再不能逃離這桎梏,完全成為他的所有物瞭。如果他放棄瞭她,她會立刻毀掉自己。
為此,他理應無條件地信任她,然後,奉獻於她,像她犧牲自己那樣,犧牲作為“秋君”的罪惡的、骯髒的自我。
逢Kavens出演的場合,美鈴必會到場。
她還把“L’égalité”介紹給池田和小山,說是帶他們觀摩學習,其實隻是想找信得過的人喝點酒,哪怕喝醉瞭也不必擔心。她的確喝得爛醉如泥,不過也就一次,那一次池田和小山叫來陳英蘭,三人打車把她送回住所。
除瞭Kavens以外,出演的樂隊的確也有很多長處,例如臺風,例如對觀衆情緒的調動,都讓兩個男生受益匪淺。
去瞭幾趟,池田提議道,要不Lucid Canon恢複活動吧,就從酒吧演出開始。
小山聽瞭也表示熱烈贊同。
美鈴知道自己上場表演,肯定會被近江看見。但她無暇顧忌這麼多瞭,瞻前顧後不是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