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290)

作者:吃一整天


“她當時把這東西給我,讓我轉交給你,我一直沒有打開過。”

“那她呢?她怎麼樣啦?”盧文秋追問不休。

香音聽著他的語氣,內心隻有不悅。

“她呀,她待瞭沒多久,就辭職瞭。大概是00年的時候吧。”馬立濤取出白酒瓶,斟瞭一小杯酒給他,自己也喝瞭一杯。

“啊,他不能喝酒的……”香音正打算制止,盧文秋已一飲而盡瞭。

他茫然地攥著那個皮質的腰包,雙手不停地發抖,口中也差點流出瞭涎水。

“總之就是這樣瞭,”馬立濤站起來說道,“我感覺裡面是放瞭一些東西的,你可以之後再慢慢看。晚上再坐坐吧,我讓我內人準備好飯菜。”

“不用瞭,”香音也站起來,賠笑道,“我們還有點事情……”

她想扶起呆呆坐著的盧文秋,他卻一下子將她推開,拆開瞭腰包,把裡面的東西通通倒在瞭桌上。

兩個珍珠耳環在玻璃桌上滾動著,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

還有一張折好的信紙,有些泛黃瞭。

字跡勾勾點點,用力很深,很是凜冽。

秋:

展信佳。

不知道你近況怎樣,在武漢過得還不錯吧?先前你送我的腰包,我還沒用過,也不想用瞭,還給你,我不願再虧欠你什麼。如你所見,我們的路走到這裡就停止瞭。也夠瞭。

此後你要如何,我不敢興趣,也不會過問。請你也不要在意我會如何,連思考都不必瞭,不必麻煩。想起我的時候,抽自己兩個耳光吧。

算瞭,你把自己臉抽腫瞭,我也聽不見的。

你個自私鬼。但是,我不恨你。

無關緊要的



1999年11月7日

盧文秋雙手震顫得愈發厲害瞭,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紙上的字跡。

“不可能……不可能……這……”他緊皺眉頭,顯露出極其痛苦的神色,不住地喃喃道。

信紙失控,飄到瞭地上。他喉嚨咕嘟瞭兩聲。

香音連忙站起來,抱緊瞭他。

“秋君,別這樣……”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有誰在唱歌嗎……聽見瞭嗎……”盧文秋張皇地望向四周,“聽見瞭嗎!”

她回過頭,很抱歉地看瞭一眼馬立濤,對他解釋道,其實盧文秋這段時間精神不太好,她就是為此陪他來大連的。

“理解、理解……”馬立濤後退瞭兩步,“那……怎麼辦?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嗎?”

香音害怕他會像那天在傢一樣發狂,又不敢貿然放開他。

她知道他在竭力抑制著,但這種理智還能運用多久呢。

“附近的醫院遠嗎?”香音問馬立濤。

他定瞭定神,“很近,我載你們去吧。”

馬立濤前腳剛走出門,盧文秋就一把抓起那封信,站起身來。

“怎麼瞭,秋君?”香音忙站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他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

“什麼……”

“我問你!你為什麼——”

話未說盡,他臉上皺成一團,按著腦袋,猛地倒在瞭沙發上。

“不行……不行……我得燒瞭,拿打火機來!打火機!”

“是——是——打火機……”香音方寸大亂,隻一味翻找著打火機。

“怎麼瞭?”

馬立濤聽見瞭響聲,忙推開門回到屋裡。

“打火機!”盧文秋切齒道。

“別在我傢裡生火呀!”

香音不知在哪取來瞭打火機,遞給盧文秋,馬立濤還未來得及反應,信紙已在盧文秋手中燃燒起來。

他一直攥著那信紙。

“松開!別把我傢燒瞭!”馬立濤伸手便要去奪。

盧文秋一手將他推開瞭,捂著腦袋站起來,便渾渾噩噩往屋裡走。

馬立濤見扳他不動,怕他把火引到別的東西上面,便沖上前,一腳將他踢翻。

盧文秋一個踉蹌跌倒瞭,信紙也落在地上,被馬立濤踩滅瞭。

也就在這當口,盧文秋回頭一扯他的後腿,馬立濤失重,一手扶著冰箱,險些倒地。見盧文秋眼鏡已落在一旁,滿臉通紅,雙眼充血,穿著粗氣,近乎失去神智,便竭力掙脫他。

“你這瘋子……打架嗎?”

他狠狠往外甩著右腿,但盧文秋出離憤怒,蠻力更勝一籌,馬立濤“砰”地摔在地上。

“來!來!像高中那樣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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