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288)

作者:吃一整天


空出瞭整個九月,接續的已是十月初,回到京都之後的事。

“我猜想這裡還是發生瞭一些事情。”編者對淺川女士說。

“你指的是在西安的時候?”她問。

“我說的是回到中國的整一段。他記載得太簡略瞭。統共也就幾頁的篇幅。”

由於不能承擔太沉重的文書工作,盧文秋隻是略略記述著發生的一切。

這天是Lucid Canon的兩人,應邀來到淺川女士傢。

“我們不是一直都有中島的筆記本嘛。”池田先生笑道。

因為不是日記本,不能要求什麼都記下來,香音隻記述瞭九月中旬的一些段落。

“話雖如此,”編者開玩笑說,“但這裡也幾乎是空著的,可惜無論是您二位還是淺川女士,都沒有一直跟著他們。”

“是這樣,到瞭中國,隻能看他們兩人的說法瞭。不過,就你剛剛的那個問題,香音倒是和我說過。”淺川女士說道。

“她說過?”

“嗯。她說,他們路途中碰到瞭一點意外……”

淺川女士翻開瞭自己的筆記本,上面有當時聽瞭香音的話,順手寫下的記錄。

編者於是依照她的敘述,加上池田和小山不時的補充,繼續還原整件事情。

2008年9月5日。

結束瞭西安的行程,他們乘上瞭返回大阪的航班。

中轉航班比直飛要便宜不少,班機飛瞭幾個小時,到淩晨,降落在大連。

從大連回日本的航班要等到早上六點,這時候香音提議,既然來到瞭大連,不如也在這裡待上兩天吧。

“畢竟是外婆的故鄉嘛。”她說道。

盧文秋於是辦瞭後半程的退票手續,幸好仍然能退回不少錢。

他們在附近的酒店下榻,潦草地睡瞭一覺。在樓下的羅森買點泡面,當著早餐吃瞭。

外婆曾居住的那一帶,早已改造成現代化的小洋樓。從中山公園漫步到大連圖書館,看一中午的書,再信步到動物園遊覽一圈,作為一整天的活動。盡管原先是這麼計劃的,但盧文秋在公園走瞭一會就開始咳嗽,去到圖書館,也已讀不瞭任何書本,最終隻是找瞭張椅子睡午覺。下午很曬,他已有些疲累,動物園也無法再去瞭。

香音每天都想出去走走,比起北京和西安,她更加喜歡這個城市。溫和的天氣,便捷的交通設施,更別提普蘭店暖乎乎的溫泉。雖然離市區有點遠瞭,她隻在盧文秋病情見好的時候,和他去過一次。

還有多元包容的文化,在高大的俄式宮殿旁,建起大正時期的民居,穿過紅磚鋪就的小巷,久遠的斑駁的佛寺便展現在眼前。

她終於理解,為什麼外婆活到七十多歲,都一直眷戀著故鄉大連的風景。雖然她在中山公園信步閑遊時每每感嘆,大概眼前所見的景色和外婆的記憶,已經是兩回事瞭,但她仍然願意想象外婆年輕時在此生活的場景。

年輕而飄逸的裙裾,如此穿梭在繁華的街巷之中。

九月中旬的一天,他們走得有些乏瞭,就在公園附近的咖啡廳坐瞭一會。

咖啡廳名叫“Musée(博物館)”——現在大概已倒閉瞭吧——在“Musée”小憩一陣,這幾乎是每天的常規,“Musée”當時搞的活動是二人同行一人免單,對於走瞭幾公裡路的行人來說,喝上一杯濃濃的摩卡提一提神,沒什麼比這更愉快的瞭。

“Musée”連通著旁邊的大商場,帶來瞭衆多的客源,即便如此還坐不滿人,再加上大傢都很安靜,總是顯得店裡空空的。

正是這天,盧文秋喝瞭一點,看瞭一眼手機,就說要去洗手間一趟,暫時走開瞭。鄰桌坐著一個西裝革履,戴著方框眼鏡的男人,緊繃著臉,朝這裡探頭探腦,仿佛在確認盧文秋走瞭沒有。

香音註意到他的視線而滿腹狐疑,隻感覺他像在哪兒見過。直到他終於站起身,快步走向這邊,麻利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微微欠身,遞給她。

“抱歉,”那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剛才那人,我看他很是面熟,請問他是中國人嗎?”

香音愣瞭一下,接過名片,應道:“是、是的……”

名片上寫著:

大連XX電器城部門副經理馬立濤

電話:XXX

“這樣啊,”馬立濤看向盧文秋離開的方向,“恕我冒昧,他叫盧文秋吧?”

“嗯,”香音看著名片,“沒記錯的話,您是他的高中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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