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喜歡這套說辭。

在西安降落之後，本該直接坐車北上，但香音想在西安待兩天。

盧文秋以為她想看看古城墻、兵馬俑之類，便說兩天或許不怎麼夠。

“不是的，”香音說道，“我想去看看秋君和那個曉蘭，以前住的地方。”

第 108 章

盧文秋聽見那個名字，心跳幾乎是漏瞭一拍。那麼久以前說過的故事，她竟耿耿於懷到今天嗎？

到晚上七八點鐘，他們吃瞭點面，就走到那棟筒子樓，熟悉的房間亮著燈。

“看到瞭吧？”盧文秋無可奈何地指瞭一下。

“我想上去看看。我想見一見曉蘭。”

“我上回路過，這大晚上也沒開燈，估計進來新的住戶瞭。”

“上去看看吧。”

“樓下會鎖門的，別去瞭。”

“去看看吧，誰知道呢。”

香音不知怎的這麼執拗，盧文秋暗道奇怪。

大門確實鎖上瞭，但正好碰見一個阿姨開門，他們便進瞭樓。

“秋君上次回來的時候，沒有來過這裡嗎？”

“就隻是遠遠地望瞭一眼而已。”

“為什麼不進來轉轉呢？”

“我一點也不想回來瞭，”盧文秋嘆道，“其實回來隻有痛苦而已。”

他拾級而上，撫摸著石質的扶手，聽著回響的腳步聲。

空虛的樓道，泛黃的燈光，一切都還是曾經的樣子。

都還是他和賀曉蘭待在一起的樣子。

“不害怕嗎？”他問香音，“到瞭晚上，整個氛圍都陰森森的瞭。”

香音搖瞭搖頭，“秋君害怕的話，我走在前面好瞭。”

盧文秋笑瞭出來。

到瞭七樓的一戶門前，他停住瞭腳步。

眼看一點薰衣草的香氣都不複存在，他其實知道賀曉蘭已不在裡面瞭。他隻是想象著，如果曉蘭和他隻有一門之隔，如今會變成什麼境況。他把自己代入那境況之中，忽然感受到濃重的悲傷。

他抑制著這種消極的心情，不讓它再影響思維瞭。

香音跟在他後面，二話不說地敲響瞭門。

“砰砰！砰砰！”

“別——”盧文秋正打算制止，裡門發出瞭“吱呀”的響聲。

一個瘦弱的男人開瞭門。

盧文秋松瞭一口氣，但看見昔日的愛戀的居所被鳩占鵲巢，仍滿心不快。

“敢問您二位是……”那人問道。

“您好，”香音努力用著稍顯生澀的中文，“請問您住在這裡嗎？”

“嗯，”那人答道，“我是這裡的租戶。”

“你認識一個叫賀曉蘭的人嗎？”香音問。

“啥？”那人伸瞭伸脖子。

“賀、曉、蘭。”香音放慢瞭聲音說道。

那人撇撇嘴，“沒聽說過。”

“就是那個賣電器的女孩呀，你知道——”

“夠瞭，”盧文秋一把拉開瞭香音，朝那男人說道，“抱歉瞭，我們隻是想打聽一下那人，您不認識的話，實在是不好意思瞭。”

那男人朝他微微頷首，然後關上瞭門。

下樓的路上。

“秋君為什麼不讓我問下去呢？”

“沒有意義！”盧文秋叫道，“根本沒有意義！你為什麼一定要問下去呢？”

香音嚇瞭一跳，顫抖著說道，“因為……因為我想知道事情怎麼樣瞭，整件事的結局怎麼樣瞭……”

“結局！”盧文秋好像聽瞭一個笑話，大笑起來，“結局！怎麼什麼都要尋根究底呢？很多事情，它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結局啊！”

“可是……我隻是在想，我們既然是夫妻瞭，秋君已經告訴我這樣的過去，我為秋君尋找出一個答案，也很合——”

“快別這麼說瞭，”盧文秋打斷瞭她，“不過是你自己的好奇心作祟吧？任何事情套上一個偉大的名頭，就顯得合理起來瞭。要是知道這個東西會變成一切事情的話柄，”盧文秋舉起手中的戒指，“我至少得多思考一個月瞭。”

他們走到瞭月出的大街。

“秋君……秋君後悔瞭嗎……”香音停住瞭腳步，眼淚簌簌落下。

盧文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徑自往前走著，走瞭十幾步，回頭看瞭她一眼。

“你再待在那裡，不過是使我更加懷疑而已。”他冷冷地說道。

“啦啦……啦啦……鏘鏘……”

什麼聲音？

“啦啦……啦啦……鏘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