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距頂端高度五六來米，摔下去，情況怎樣不好估算，況且那小崽子身子太軟——他不願再想，隻想盡快下去確認情況。

“阿生，到底有沒有譜？”劉子成見他發愣，推瞭把肩膀。

顧孟生回頭，“我去下面看看。”

劉子成抻腰看去，深不見底，摔下去是個人都得粉碎，怎麼可能？不禁問：“你確定？”

“那兒有個凹坡。”顧孟生指著大約下墜五六米的地方，斜拉出一節，坡度朝向山壁，正好可以站人。

“我下去看看情況。”

顧孟生不等隨行兩人什麼反應，拿出事先準備的登山索，找瞭不遠處一棵堅實紮根的樹脖子套上，另一端纏在自已腰上，準備往下墜。

劉子成和顧曉豐在一邊搭手，拽著繩索以防特殊情況。

這對顧孟生來說並不是難事，年輕那會兒在工程隊幹活，經常從腳手架往下跳，難度高，考驗技術，他們就愛玩這一套，一開始墜繩子，後來技術高瞭，不墜繩子也敢跳，靠巧勁兒攀下去，比的就是心跳。

隻是沒想到當初無意練瞭兩手這會兒還能用在救人這方面。

隨著他高度下墜，繩索抽緊，恰好在他踏上斜坡時收到最緊，但凡再往下一厘米長度都不夠。

裡頭是個山洞，很小，但鉆幾個人倒是夠。

山洞裡橫岔一塊大石頭，他定睛細看，石頭後面有幾絲黑線閃動，像人的頭發。

他解開繩索，往前行瞭幾步，看見攢動的人頭，心裡旋起希望。

再走近，從石頭側方繞進去，兩具小身體實打實映入眼簾，緊緊依偎在一起，睡的迷糊。

都這會兒瞭還他媽有心思睡覺？他笑，看著那張慘白小臉，臉頰隱隱有擦傷，心又軟下來。

“衛以染。”他走近搖瞭幾下，沒叫醒。

他又蹲下，在她額頭彈一下，那具身體隨之一抖，緊緊拉著旁邊的小瑜，縮得更緊。

“起來瞭。”他捏捏她的臉蛋，又滑又軟。

衛以染這次才有反應，緩緩睜開眼。

“衛以染。”他再次叫一聲。

衛以染迷迷糊糊看見一張熟悉的臉，胡子拉碴，可又看不清是誰，眼睛費力再睜開點兒，才看清，呢喃：“顧孟生？是你嗎？”

“是我。”聲音真實有力。

“我是在做夢嗎？”迷糊回答。

“不想做夢就趕緊醒。”又搖瞭幾下那小身板。

衛以染徹底清醒，睜開眼，實打實看見人，情緒激動，眼眸瞬間晶瑩剔透，聲音虛的像幾天沒吃飯：“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們～”

顧孟生見她睫毛閃動，上頭墜著淚珠，忽閃忽閃，反而靈動。

細看，她臉上不止一處擦傷，且小腿紅腫，聲兒又軟又虛，心一下子也軟瞭，原本窩瞭一晚上的火氣瞬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隻有心疼，慶幸。

眼前人哭的鼻涕吹泡，惹得顧孟生想笑，輕聲訓：“行瞭，想哭等回去哭。”

衛以染反倒覺得甜滋滋，以前聽他訓自已，隻有生氣，可現在，也不知是聽慣瞭還是怎麼，總之那麼動聽。

她擦擦眼淚，想起身，可剛一使勁兒，小腿鉆心的疼，重心不穩，倒在顧孟生身上。

顧孟生一把扶住，手無意落在她腰上，細的一把就能掐斷。

這身板，從山上滾下來，還能活，真是個奇跡，他想。

“我腿疼。”懷裡人叫喚，因為氣虛，出口就成瞭哼吱。

“腿疼也是活該。”顧孟生又訓一句，把人提起來放在石頭上靠著，“我看看。”

衛以染早疼麻瞭，這會兒也不哭，由他查探，期間問一句：“是不是斷瞭？還是骨折瞭？”

“沒斷，也沒骨折，應該是韌帶拉傷瞭，腫瞭。”

“確定沒斷嗎？疼的厲害。”

她左右動動腿，又抻抻，動無大礙，單純疼。

顧孟生也靠在石頭上，故意冷著：“疼也應該，膽子頂天瞭。”

衛以染斂下頭，緊緊繃著嘴，不敢說話。

這時頭頂傳來動靜，是接應的兩個人，見顧孟生脫瞭繩，半天不出聲，開始喊：“阿生，下邊什麼情況啊？”

衛以染聞聲，不禁問：“還有人？”

顧孟生起身準備，間歇回一句：“子成和曉豐在上面。”

“上面？”衛以染一驚。

顧孟生淡然一笑，輕訓的口吻：“自已掉哪兒瞭都不知道？”

“我本來隻是想和小瑜找棵樹躲起來，小瑜說山上有狼。”她乖乖解釋，站起來，打算叫醒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