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与娇妻(2)
作者:徐知知
老陳自已是幹工程隊的,在上頭正忙活,眼底溜過一抹光,一下子瞧見吊車下鉆進來個影子,趕緊大喊起來:“丫頭,往邊上跑,小心砸瞭你的頭。”邊打手勢。
老陳洪亮的聲音被吊車發動機的聲音壓的實實在在,一絲也透不出來,衛以染自然聽不清,腳下的步子沒停,一邊跟電話那頭搭話,一邊想走近探察清楚人聲喊叫的內容。
吊車司機瞧見老陳打手勢,以為他叫停,操縱機械臂將樓板放下來,關瞭吊車發動機。
聲音戛然而止。
衛以染仰著頭朝上看,沒留意腳後跟,恰好磕上一階小石階。這下子,腳動不瞭,可身體有慣性,繼續往後走,帶動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機也摔下去。手垂下去,可是沒夠著地的。
這不符合常理。
她又發覺自已屁股底下這塊地是不同的,硬度不同,溫度不同,更像——
“不起來?”身後問。
她扭頭,這才看清自已坐著的是個人,一個男人,無巧不巧的坐在他肚子上。
她先瞧見白騰騰一片,是那男人在抽煙。等她扭過頭,那人便把沒抽完的大半根用手指撚滅,仿佛覺察不出燙似的,隨後丟在一邊。
她還在發愣,這會子手伏在他身上,坐姿乖巧,看著他。
“染染——”
電話那頭媽咪的聲音更大瞭,繼而轉手換瞭人,大吼:“染染,你說話!出什麼事瞭?”又叫罵起來:“好好的非跑到那窮鄉僻壤的地方做什麼?活受罪!等回來非要好好收拾你們倆小兔崽子——”
她一下子按掉電話,周圍清靜瞭。
老陳這會子也來瞭,這話聽的真真切切。
她坐著的男人必然也聽的真真切切。
她的腦子獨獨拎出瞭那幾個字:窮鄉僻壤。
猛然覺得耳根子發熱,一下子渾身熱透瞭,像做錯瞭事的孩子一樣,一時間不知所措。
“不起來?”男人冷笑,反手撐在地上,瞧她。
這個姿勢要快速站起來是不容易的。老陳有眼力勁兒,上來拽著她,方才把人弄起來。
男人一下子躍起來也在邊上站著,儼然化身一座巍峨的大山。他坐著的時候還不曾發覺,如今站起來瞭,寬厚結實的膀子幾乎把她的視線遮蓋個完全,她的目光不自覺膠著在他胸前,屏息凝神。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註視,皺著眉,刻意與她空出一定的距離。
她也同樣後退瞭幾步,規規矩矩的鞠瞭一躬,跟老陳道謝:“謝謝大伯。”
老陳嘰裡呱啦說瞭一陣子,笑呵呵的給她比劃。他說的方言,大多數話不是她能聽懂的,不過猜出大概意思,是說她剛剛站的地方危險之類。又看出她通身的氣質不像是鄉下人,想多問,可她已經往巷子那頭走,沒給老陳機會。
她走得慢,實則是在想剛剛那個男人,甚至覺得背上附著他的目光,叫她腳下不敢再走,定在原地。
他聽到那句話一定很生氣?倘若有人這樣說自已的傢鄉,自已也該發火的。
今天的一切都不太合乎常理。好比,她過慣瞭大小姐生活非要到鄉下討苦吃?哥哥明明事先給她打過預防針的。好比飛機頭等艙坐慣瞭的人猛的坐到一輛鄉下巴土裡被顛的渾身難受卻絲毫沒脾氣。好比她這個一向膽子小的鼻涕蟲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卻敢一個人亂跑。
好比,冷不丁的在意起一個陌生的鄉下男人的感受。
這一切都有悖於她過去的行為準則,可又像是打開瞭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促使她往裡走,帶著一股陌生的魔力。
她回頭,那男人沒在看她。
他這會子忙活起來,在幫老陳搬磚塊。陽光灑在他身上,周身揚起的灰塵籠著他,像給他罩瞭一層金紗,叫人不註意他都難。
他的穿著再簡單不過,普普通通的黑色背心,普普通通的水洗牛仔褲,普普通通的登山鞋,可就是顯眼。
他手上戴瞭雙白色的粗佈手套,搬瞭一沓磚塊到旁邊的小推車上,小推車由老陳把著。一下一下,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沓磚塊,隨著他彎下腰,黑背心裹挾著的地方肉眼可見的凸起,呈塊狀,硬邦邦,實實在在的,順延到胳膊上。
小推車裝滿瞭,老陳轉瞭方向往傢裡推,一扭身就瞧見不遠處的人,定瞭會兒,又往裡走繼續忙。
等老陳出來,瞧見遠處的人還在,喊瞭一聲:“丫頭,你是不是有事?”
老陳這次是普通話。可他的普通話夾雜著濃重的鄉音,聽起來別別扭扭,又或許是他不常說,聲音又大,有些破音,聽起來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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