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98)

作者:紫月糕


但脂粉攤子來賣東西的時候是她們難得能接觸外界的時候,不管買不買,她們都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是傢新開的脂粉行。”

“呀,這胭脂顏色還挺正。”

“這妝粉好香呀。”

姑娘們嘰嘰喳喳得挑選胭脂水粉的時候,忽然有人認出瞭那擺攤的人種的一個:“咦,你是,你是柳柳?”

柳柳以前也是差點當上花魁的,在青樓裡算是拔尖的那一撥瞭,認識她的人不少。

柳柳麻利得收拾著手邊的胭脂,嫻熟得笑,坦然承認,熱情推銷:“是我,小梅你再看看這盒紫茉莉粉,色正粉細膩,不是鉛粉,不傷身的,還有香味呢,你們聞聞。”

曾經的青樓準花魁現在成瞭胭脂攤的脂粉博士,這些姑娘們不嘲笑,反而有些羨慕。

商賈是賤業,卻是良民啊!

“柳柳你也是樓裡出去的還不曉得嗎?我們哪裡用得起這個,你要是能帶些砒霜來,那才是我們當用的呢。”小梅話是這麼說,手裡卻拿著妝粉不松手,探問著,“柳柳,你不是,你那相公不是流放瞭嗎?怎麼還在賣脂粉?”

“我們東傢心眼兒好,收留我做個脂粉博士。”柳柳打瞭個哈哈一筆帶過,但是一旁站崗的龜奴中卻有人留意上瞭,柳柳被奚九酒帶走不是新聞,奚九酒打著傅寧旗號賣“宮廷禦方”口脂也正是新聞,兩相一對照,頓時就知道瞭。

“這是那個女人的生意!”

紅袖招就那麼輕描淡寫得被連根拔起,姑娘們向往,掌事們卻在畏怯,連名字也聽不得。

如今奚九酒竟然成瞭青樓中的不可說之人。

和黑瞭臉的龜公鴇娘們不同,樓裡的姑娘們並不抵觸,反而興奮和好奇居多。

仔細辨認瞭才曉得,那些藍衣素裙,衣著整潔的女子中,竟然多少都有些認識的人呢,隻是她們去瞭曾經的濃妝豔抹,竟然和以往全然不同瞭呢。

那大概,是能自由綻放在陽光下的,名叫希望的光彩。

曾經她們是一樣,困於那狹窄的屋子裡,每天生張熟魏地送往迎來,未來就像她們屋裡那緊閉的不能打開的門窗一樣黯淡無光,甚至就連真正的天光她們都未必能見到幾回。

而她們,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得站在陽光下,靠自己的勞力換飯吃。

想曬太陽就曬,想出門就出,買盒胭脂不用打點樓裡的龜奴,病瞭也能請女醫看診,不用連最後一點賣肉錢都要被敲骨吸髓之後,衣不蔽體得曝屍荒野。

她們如今大概不用這樣瞭吧?

聽說奚娘子是個好人。

姑娘們羨慕不已。

人心浮動,她們怕不是來拐帶樓裡姑娘的!

掩翠庵的現任主持妖杏兒率先做出決定:“把她們趕走!”

攜槍帶棒的龜公打手魚貫而出,就要轟趕這些擺攤,反正都是些女子,能怎麼樣?

能怎麼樣?

能打回去!

隻見這些方才還在擺弄著脂粉的女娘們迅速後撤,身形瘦弱得往後靠,拉著鋪在桌案上的佈料一卷就收走瞭攤上的貨品,而有力氣的,從攤子裡抽出梢棍棒刀,長槍短棒,揮舞起桌案當盾牌掩體,三人一組,拿掩體的頂住第一波棍棒,剩下的按照這些時日習得的章法,狠狠把手裡的兵器頂出去!

一時間,那些龜公打手頓時就像是把自己的臉送到瞭姑娘們的棍棒前,頓時街上就像開瞭個油醬鋪!

紅的,紫的,黑的,都崩瞭出來!

一時間,痛呼連連,哀嚎遍野。

青樓裡龜公打手的待遇來源於對青樓女子的壓榨和血肉,也因此,青樓龜公的戰鬥力取決於青樓的實力。

而嶺南最大也最強的一批龜公,已經在番禺縣衙前被砍掉瞭腦袋。

這些尋常青樓的龜公打手,不過就是群沒臉沒皮,心黑手辣的,男人而已。

但凡有點良心臉皮的男人都不會做這一行,而還留在青樓裡橫行混飯吃的,貪財好色,好逸惡勞,髒心爛肺,得是三條占足瞭才幹這辱沒祖宗的營生。

都爛成這樣瞭,更是不會鍛煉,反正都是一群男人以多欺少,以男人的力氣欺負女人,足夠瞭。

對付這樣的爛貨,姑娘們一個月的訓練,也足夠瞭!

滾起棒落,呼嘯如風,揍得他們鼻青臉腫,連聲求饒,打得他們連滾帶爬落荒而逃!他們都被打懵瞭!

淪落青樓的女子不是沒有反抗掙紮的,但她們的力氣最多不過是揪頭發撓臉,他們人多,他們是男人,這是他們主場!她們怎麼可能反抗,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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