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63)
作者:紫月糕
每一個字都爛熟於心,倒背如流。
她更知道,律法上還有這一條,這樣被略賣之人,“並不得將奴婢之身,累並財物同斷”。
那位趙小娘,還有這些女子,以後便不再是律比畜産的奴婢賤人瞭。
她們以後會知道這是多大的幸事。
或許一輩子不知道,也是一種福氣。
“娘子,真的該走瞭。”關沖到她身後耳語。
“走吧。”奚九酒利落得把關沖後半句話都給憋回去瞭。
剛剛一直說“再看看”,流連不肯去的人是誰啊?他都以為要誤瞭時間瞭!
奚九酒最關心的事情已經解決,這些女子身上的賣身契被推翻,她也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瞭,穿過一時痛罵不已,一時痛哭流涕,仿佛看瞭一場大戲的百姓,奚九酒坐上馬車趕往城外。
她還有一項重要任務。
“快一點,再快一點!”兩匹馬拉著一架小馬車在城外的路上飛奔,道路顛簸,小馬車搖搖晃晃得像是要散架,可馬車上的主人卻還在不停的催促。
這是個留著三綹長髯的清癯文士,身穿月白道袍,頗有仙風道骨之態。
車夫嘴唇嚅囁,自傢主人是番禺縣令藍臬,惹不起,不敢罵出聲。
這馬車輕便,再快就要翻瞭,你敢坐我還不敢架呢。
象征性得抖瞭個鞭花,“啪啪”甩得震天響,卻不曾落在馬身上。
忽然見前方有顆道旁枯樹轟然到地,車夫迫不及待立馬一拉韁繩!
藍臬一時不查,直接從敞開的車門中滾下來!
“郎君!郎君!!”車夫忙不疊得下車去扶人,連珠炮兒似的先把藍臬的問責堵回去,“郎君,有人攔路!郎君,是不是劫道的?郎君,先回城的管事發現我們沒回去,會帶人來救我們的吧?”
“鎮靜!這都到廣州府城前的哪裡還有敢劫道的?”藍臬一身塵土,面色也如土,不知是自我安慰還是壯膽,揚高瞭嗓門,“莫不是嫌棄薛使君的刀鋒不利?”
“明府好膽色。”一陣清脆的掌聲傳來,樹幹後的大路駛來一輛馬車,車簾挑起,奚九酒端坐其中慢慢鼓著巴掌,“九館奚九酒,恭候明府多時瞭。”
身後跟著整整兩隊青壯。
刀下留人
“奚九酒!你,你敢截殺朝廷命官?”藍臬看著奚九酒身後個個手持鐵器的青壯,嗓音破裂,滿滿都是驚恐。
奚九酒很滿意他的驚慌,不枉關沖帶瞭精挑細選瞭整整兩隊壯漢,果然立竿見影。
“明府在說什麼呢。”奚九酒端坐馬車,明眸善睞,調情似的微嗔,“這可是官道,廣州府往來進出的要道,我哪兒來的膽子在這兒做那剪徑劫道之事?畢竟使君那般勤勉,時時派兵出來剿匪磨刀呢。”
“那,那,那你想要做什麼?”藍臬驚悚地看著奚九酒的小馬車走近,看到他身後提著長斧一臉兇相的關沖,整個人都要藏在車夫身後,聲音都在打著顫。
“今日秋風凜冽,刮倒樹木,阻礙明府行程,我是來迎接明府的。可莫要因這意外耽誤瞭明府的事。”
關沖瞄瞭一眼樹根的斧頭印,再瞄一眼自己手上的斧頭。
奚九酒說是風刮得就是風刮得。
他也可以叫風。
“還等什麼?沒聽娘子說瞭,不能阻礙瞭明府行程嗎?”關沖揮揮斧子,“來啊,還不把這礙事的東西清理瞭去!”
“唯!”
一隊青壯立時應諾上前,揮舞著斧刃刀鐮,把倒地的枯木細細切做臊子,均勻得鋪在大路上,然後仔仔細細得清理幹凈。
隻是人多手又笨,不免占的地方多瞭些,將官道堵得水洩不通,藍縣令的小馬車想要跑起來是不可能瞭,連動都動不瞭。
因為另一隊青壯,就面朝著藍縣令,給幹活兒的人們吶喊助威。
藍臬見她還要找個借口,一時膽壯,可看著壯漢們手中的工具,那膽子立馬就寒瞭:“你到底要做什麼?”
奚九酒的小馬車已經穿過障礙停到瞭藍臬面前,她端坐車中,如神如佛,居高臨下得看著站在車下隨時準備逃命的藍臬:“我來嶺南許久,從未拜過明府的門,實在是不該,今日便是來補上的。順便,想請明府等一等。”
“你要等什麼?”藍臬到底不是蠢人,“你要等姚謙被判罰?你,你是沖著馬傢去的?”
“那等高門大戶,我一介小小商賈又豈敢招惹?”奚九酒笑著否認,“不過是他的位置太巧合,需要他出點東西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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