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45)
作者:紫月糕
奚九酒今日穿的織金紅錦,騎著高頭大馬,極盡張揚,此時皺著眉頭卻顯出一股尖酸刻薄之氣:“連我的人都敢動?不想活瞭?”
男人看著她,和她身邊的甲士,連個屁都不敢放,盯著在陰溝裡沾的一身髒污,麻溜跑瞭。
他前兩日逃過一劫,可不想“犯宵禁”!
“好心帶你們去看個戲呢,還勾三搭四,怎麼想跟著跑?”奚九酒喝退瞭那些老嫖客,轉過頭來教訓妓女,“官爺,麻煩把這路上的人都清一清,我看她們還勾搭誰去!”
“唯!”
衙役們倏地散開,水火棍飛舞,凈街鼓連聲作響,老大一條主街,除瞭她們和道旁的衙役居然再無旁人!
奚九酒騎馬走在最前面,隻帶著衙役趕著她們往前走,卻並不阻攔她們嘶鬧:“吵,繼續吵,我給你們機會吵!走!我看你們能吵多久!力氣都給我耗幹凈瞭,省的看戲的時候還有力氣鬧!”
理由很牽強,可是方才挑起的火氣埋下的矛盾沒瞭壓制再次爆發,根本沒空想奚九酒的一反常態,就顧著和剛才的老冤傢吵嘴。
女孩們吵架鬥嘴尖利的聲音飄過圍墻,甚至傳進瞭馬傢的議事廳!
馬驥昨日一夜未睡原本就心煩意亂,正和族老商議傢族存亡這等大事,卻聽到外面吵吵嚷嚷,頓時火冒三丈地摔瞭杯子:“誰在吵嚷!”
長隨去探瞭消息回來,答得心驚膽戰:“傢主,說,說是那個奚九酒帶著那些妓女去瓦子看戲,路過門前……”
平日裡門前別說嘈雜,尋常人哪怕繞遠路也不願意打門前過,馬驥是很得意的,覺得這與朝中重臣府邸門前的“下馬石”無二,那都是傢族的聲望的證明!
這才是士族的威嚴!
士庶有別,賤民安敢踏貴地?
故而一聽說此事,頓時怒發沖冠:“區區妓女,也敢踩踏我馬傢的門前?!奚九酒安敢如此辱我!”
“工坊去瓦子,還要經過我馬傢門口嗎?這分明是奚九酒蓄意挑釁!”
他在廣州城多年,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這路怎麼走怎麼會不知道?!
“好,好,好,奚九酒仗著薛默和李崧,連我們都不放在眼裡瞭!”馬驥越想越覺得蓮花昨日送來的消息確信無誤!
薛默和李崧定然是要對馬傢動手瞭!所以奚九酒才敢這般將他們視若無物!帶著一幫妓女路過他馬傢的門前!
馬騏跳出來:“他們真覺得吃定我們瞭?!既然這樣,咱們也反瞭丫的!就拿著奚九酒的項上人頭祭旗!”
“這……”不等馬驥表態,就有族老面色猶疑出聲阻止,“也許是個誤會呢?二郎何必這般喊打喊殺的呢?”
馬驥憤怒:“他們都欺上門來瞭!”
族老閃躲著視線:“不都說瞭,隻是路過嗎?”
馬騏氣的劍指罵他:“你,你們,都被嚇破瞭膽子瞭!你看看你們,哪有昔日高涼馬傢的風采!兒郎不壯耶?刀劍不利耶?”
“就是兒郎壯碩,刀劍鋒利,才不能在這裡送死啊!”族老被逼急瞭,吐出瞭心聲,“這裡可是廣州府城!在此動刀兵,不怕那薛默,那薛默殺上門來嗎?”
“他不是不在嗎?”馬騏咆哮,“說他秘密出城,廣州都督府那邊不也傳信,朝中考功司員外郎已至嶺南,他秘密離府前去招待瞭嗎?你們還在怕什麼?!怕他秋後算賬,把你們膽子都給嚇破瞭嗎?”
“二郎,我知道你是我們族中最勇武的兒郎,一心光複先祖遺風!可你不知道,你沒見過,六年前薛默亮劍嶺南時,你從軍去瞭沒看到,那當真是……”一想到當時薛默的兵威,馬驥不由打瞭個寒噤,仿佛被拉回那個鮮血淋漓的人間地獄,心有餘悸。
不同於如今苦惱於政務不知如何才能一枝獨秀的薛默,當時帶兵打仗領域的薛默,堪比魔神!
當時其實甚至還有馬傢子弟前去壓陣、支援物資等種種原因正在寨中,也不乏在場族老的子孫後輩,可薛默愣是沒等依著士族慣例說情調和,一視同仁,全都砍死瞭!
殺的天高三尺,血流成河!
馬驥當時已經是傢主,前去說和義不容辭。
親眼所見,各個匪寨人頭累累如山,屍骸像是垃圾一樣往土坑裡扔,腳下的土地已經吸飽瞭鮮血,一腳踩下去,滋滋聲響,鮮血湧上腳面。
那個初來乍到的節度使高作名堂,隻是一眼,帶著兵威帶著殺意,就讓他兩股戰戰,□□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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