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4)
作者:紫月糕
不過能名正言順得罰爽過暗中毆打。
尤其是打完再罰,更爽。
關沖折騰得心甘情願。
奚九酒一臉感激涕零:“李少府急公好義,公正明斷,嶺南百姓有你,當為幸事。”
“在下忝為番禺縣尉,不過分內之事。”李崧心裡得意得要翻出花兒來瞭,面上依舊八分不動。
縣尉,專管刑名斷獄之事。
依大唐慣例以“縣”為最低行政機構,便是長安也設瞭太平、萬年兩縣,廣州府城也是兩縣,番禺、南海。
番禺占據廣州府城的半壁,連廣州大都督治所都在番禺境內,這官當得最憋屈。
若是偏遠些,哪怕是下縣的縣尉也是一縣的二、三把手,威風凜凜。
可府城所在,扔塊石頭都能砸到個上級,就是縣令也夾著尾巴做人,縣尉就更不用提瞭。
被擺在這麼一個崗位上,註定處處掣肘,壯志難酬,故而李崧平日裡極為消沉,長日在九館借酒消愁。
得奚九酒點撥,前些時日他振作少許遊歷山川,也曾見不公,也曾主持公道。
原來縣尉這樣位卑職小,權輕責低的職位,對百姓而言,已經能救人水火,是一生難見的公道。
如今刑獄斷案已非生手,哪怕管不瞭官宦富貴人傢,卻能為百姓撥開雲霧見青天。
李崧很想跟奚九酒講一講此時,卻太像自吹自擂的誇耀,實在尷尬,現在有這麼個機會,李崧想讓奚九酒看一看他斷案。
奚九酒欣然應允。
安排兩個長隨給昏迷蘇醒的莫牙郞演“路見不平被恩人所救”的戲碼套話,李崧拉著奚九酒,對關沖十分好奇:“奚娘子,你這護衛是從何處尋得?好生瞭得的身手!不遜於朝野重臣府中得用的部曲,那都是百戰沙場的勇士。”
他師出名傢,長隨也練瞭些身手,結果聯手都不是關沖的對手!
李崧都有些心癢,要是哪裡能找到這樣身手的護衛,他也想去聘一個,便是隴右李傢,這樣身手的護衛也隻會分給傢族重要人物,以前他也有,被貶謫之後就被傢族收回去瞭。
奚九酒見關沖嘴角微抿,就知道李崧這話說的關沖不喜:“關沖並非我聘來的護衛,不過是以前機緣巧合,施恩於他,他重信諾,便護我一二。”
李崧個沒眼力見兒的還追問是什麼恩,奚九酒打瞭個哈哈,趕緊帶過這個話題。
她不願意細講,因為那是一段沉痛的往事。
關沖曾有一妹,叫桂娘。
桂娘七歲時,關沖應召為大唐府兵遠征吐蕃。
十歲,關中大旱,饑民遍地,幼弟餓死,母親領賑災糧時遭踩踏而死,她被親戚收養,做童養媳,三月後關沖卸甲歸傢把她接瞭回來。
關沖很幸運,回來時全須全尾,但也很不幸,戰事不利,他雖屢立戰功卻終究未得晉升,如今卸甲歸田,他又不會種地,為瞭糊口成瞭一個大人物的私兵部曲。
更不幸的是,他板凳還沒坐熱,那位大人物就落瞭馬,關沖雖然逃出生天,留下的傷卻無人醫治,以至於重病垂死。
桂娘為換錢救兄,自賣入青樓。
待關沖病愈來尋,她早已被反複轉賣,隨著桂娘年齡漸入花期,價錢一次比一次高。
關沖一邊攢錢一邊尋妹,攢瞭四年,找瞭四年,攥著贖身錢的他最後得知,桂娘一年前已經腸穿肚爛,橫屍池塘。
他不知道仇人是誰,隻知道是花魁給她收的屍。
從此關沖的仇人裡,就添上瞭這些忽悠小姑娘進青樓的狗腿惡奴。
莫牙郞被套出瞭話,番禺縣衙衙役奔出四散,前去取證查驗,不多時就帶瞭口供和證人回來。
他是真的曾略賣幼女!
畢竟幼女無力,強行擄走後逼著按下賣身契,多簡單,多容易!
他是官府在籍的牙郎,連出售渠道都是現成的!
失瞭女兒後哭瞎瞭眼的老婦人跪在面前哐哐磕頭,哭訴孩子父親為瞭找女兒,失足落河屍骨無存,半大少年拿著妹妹的遺物恨不得咬死罪魁禍首,而那個小女孩,已經消散在青樓的重重陰暗之中。
傢破人亡。
“求少府為我們主持公道!”額頭哐哐砸在地上,兩個身強力壯的差役都拉不起那個瘦小的婦人,聲聲泣血。
“擊鼓升堂!大開府門,讓百姓圍觀作證!老人傢,還請同去,做個人證!”李崧快步趕往公堂,邊走邊吩咐,忽見紅影才意識到奚九酒還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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