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语慰卿卿(63)
作者:重皿
再一看,對方卻與芽兒完全不像瞭。
是她太思念芽兒瞭。離開侯府的這些日子,也不知她怎麼樣瞭,有沒有被侯府的人排擠欺負......
那女侍很和善,喚她做娘子,喚謝長思做郎君。
顯然是誤會瞭什麼。
她張瞭張嘴,想要解釋,此刻卻聽車裡傳來一聲,“小善。”
是謝長思在叫她。
她上瞭馬車,很局促地誋坐在一邊。
帷裳落下,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絕。
車廂裡掌瞭燈,襯得謝長思更加俊如謫仙,似畫中人。
他眉眼沉靜,向她徐徐道來,“若是追殺你的那夥人知道你還活著,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未免意外出現,這一路同行,暫且委屈小善充作我的娘子,你看如何?”
他話說到這裡,小善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瞭。
隻是......
她抿抿唇,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那,麻煩謝郎君這一路照顧。”
謝長思不語。
小善才知道是自己說錯瞭話。
她快快改口:“麻煩無錯瞭。”
謝長思這才道:“無事。”
馬車行進平緩,車夫驅的很穩。
穩到小善都有些昏昏欲睡。
謝長思捧卷在上首,左側的香爐冉冉升騰著安神香,安靜而溫暖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小善起初還略帶拘謹地並膝跪坐,一會兒就被底下柔軟的獸皮毯子催使著早夢周公。
她上下眼皮打架。
這時
馬車一個跌宕。
小善身體前傾,驀然驚醒。
謝長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
他護著小善的身體,使她不至於跌撞到哪裡,但在這個角度看去,倒像是她在投懷送抱。
小善先反應過來,稍稍後傾,一下坐好。
她一雙圓眼睛看著謝長思還攥著她手腕的指骨。
謝長思驀然松開。
“當啷——!”
什麼東西從小善袖中調瞭出來。
那風車在黯淡車廂裡依舊波光粼粼,閃著華美弧光,
於是小善才想起來昨晚的問題。
她撿起風車,指腹摩挲著柄上鏨刻的文字。
她擡眼,很靦腆地問:“無錯,你認不認得上面的字呢?”
謝長思買時竟沒發現到上面還刻的有字。
那行字實在是很小,縱然是謝長思也費瞭一番功夫才認出。
他心湖一晃,散開旖旎波瀾。
平生第一次,一本正經地做騙人的事:
謝長思對上那雙求知欲滿滿的眼睛,說:“這上面寫的是,萬事隻求半稱心。”
見她不解,謝長思說:“原本是兩句。這前一句是‘人生哪能多如意’,講的是凡事所求不必太過圓滿苛刻,能做得個十之五六,便是很好瞭。”
小善笑笑,“這個我懂,就是講,人要知足嘛。”
謝長思說:“也可以這麼講。”
他閉瞭閉眼,想,其實風車上這句話他也是看過的,在一則閑書上,那思慕郎君的女子便對得這句:
“使我思君朝與暮。”
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隻是到底他二人不像這則書上的郎君和娘子。
他與小善,本就見不得天光,滿殿神佛在上,也要拔筋抽骨,斥他的野望。
挾持
小善熟睡瞭。
她手裡還攥著那個謝長思給她買的寶石風車,很愛惜地,在睡夢中都不曾放下。
侍者掀開帷裳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年輕的郎君在冷風吹進來的一瞬就為娘子蓋上瞭自己的大氅,雪裡堆出來的一個娘子,多看一眼就被謝長思察覺。
他在不悅。
問:“怎麼瞭?”一面又將人往自己懷裡斂瞭斂,她白白的臉蛋枕在謝長思腿上,又被他的寬袖輕輕攏住,侍者在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娘子顏色鮮妍的裙角。
他恍然回神,說:“郎君,後面......”
他欲言又止的瞥向外頭,這時,一道女聲急叱叱道:“什麼無理登徒子,咱們車上還有娘子,你們也要近前觀望觀望麼!”
“呵忒!這還是貴人傢出來的奴仆,跟個地痞流氓又有什麼兩樣!”
......
那是先前被小善認作芽兒的侍女,名喚三七的,近前的侍者也都驚著瞭,怔怔:“這姑娘好生...好生厲害!”
她潑辣的跟為首的理論,高頭大馬的一行人,俱穿著暗色的紵絲直裰,仔細看,袖口有傢族的族徽,果然如三七所言,是貴人豢養的私仆。隻是那族徽被暗暗蓋住,隻能大概看個輪廓,並看不真切,因此,也無法判斷是哪位世傢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