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947)
作者:风落雨吹
“我说了我是来给你们当导游的啊。”
“你有什麽目的?”
“都说了不会收取任何费用了,干嘛一副我别有所图的语气?”少女表示天大的冤枉,“有人指路,总比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好吧?更何况,也不瞧瞧刚才是谁救了你。”
朱笠一听,立即无言地瞟向景少骅。景少骅一耸肩,招认了:“确实是这个声音告诉我,敌人企图在你拐进转角的那一刻把你烤成烤乳猪。不过她说完后就‘挂断’了,我也没时间证实她所言是真是假,所以就先让柔柔把你拉回来了——从你现在还能这麽精神抖擞地瞪我这点来看,我当时真该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分队长怒了:“你……”
朱笠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并不清楚她是什麽人?”
景少骅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谁知道呢。”
“别误会了,”朱笠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景少骅一愣,不说话了。朱笠又对那个声音道:“就算你救了我,在你表明身份与目的之前,我是不会考虑你的提议的。”
“……‘考虑’吗?哼,我本就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倒不如说,我也很想瞧瞧你们知道我是谁后的表情呢。只是我说了之后,你有方法验证吗,朱笠专员?”
朱笠:“……”
“既然没有,那就干脆闭上嘴老老实实接受如何?何必非把自己搞得下不了台呢?”
“……”
忍不住偷笑的景少骅赶紧捂住嘴巴,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疯狂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去。朱笠静静思考了顷刻,妥协道:“就算现在不能验证你的身份,我也必须听过之后再做决定。”
那声音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不由得一笑:“行啊,出去之后,你想怎麽验证,就怎麽验证——我,是2001年第三代异肽素第二批实验对象,实验编号:012514——元清。”
“怀先生,这几日照顾不周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闻言,怀珺衡一擡首,随即约瑟夫低头行礼的样子映入眼帘,看上去格外优雅恭敬,好比一幅优美的人物画。这些天,怀珺衡一直被关在这间什麽家具都没有的空房里,每天席地而坐、席地而睡,待遇简直比囚犯还差。他看着他,无奈地笑道:“都已经反客为主怠慢不周了,不见谅,我还能如何是好呢?”
约瑟夫微微一笑,在怀珺衡对面坐下来,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怀先生也该清楚,我仅是顺意而为,并非刻意针对您。”
“顺意?顺谁的意?”怀珺衡饶有兴趣地问,“难不成,是天意?”
“怀先生说笑了。”约瑟夫从容不迫地说,他拿起放在地上的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顺的,自然是民意。”
“好一个民意。”怀珺衡虽然脸上仍泛着笑意,但这笑意,已然如那置了一晚的茶水,彻底凉了下去,“约瑟夫医生现在,是把自己当王……不,神一样的人物看待了?”
约瑟夫不喜欢喝冷掉的茶,故而通过杯壁感受到杯中茶的温度后,立刻把杯子放了下去,“那怀先生又是如何看到自己的呢?”他一擡眸,毫无顾虑地射出充满审视意味的视线,“初次见面时,您曾问我想加入塞勒涅的理由。现在我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您:怀先生,作为普通人的你,为何要加入塞勒涅?”
八月三十九
这一天,对于被囚禁起来的异类们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明明早就到点了,却始终没人来使唤他们出去干活,好像把他们的存在彻底遗忘了一般——若是真被遗忘了反倒更好,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必背负被自以为是之徒强加的“低等”标签,不必委曲求全咽下各种歧视与侮辱。然而事情绝不可能这麽单纯。毕竟欺压者的尿性就是见不得被欺压者有一丝喘息的机会。更何况,就算干的活是奴隶干的活,受到的待遇像畜生一样,但只要生活在同一个巢穴中,所谓的风声,即使是不想听也必须听的。于是大伙都心照不宣地这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闻不问。过了一阵,一人忽然站起来,攀上墙壁一摸通风口,然后撚了撚干净的手指,跳下来说:“他们停止下药了。”
自从被关进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后,暂且不论身体本就抱恙的,就连平时不眠不休若干天也丝毫不在话下的异类们也陆续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与劳累过度造成的肌肉酸痛完全不同的怪异感,严重时甚至根本喘不上气,喉咙和肺更是像干得裂开了一一年疼。一开始,他们还怀疑是某种传染病在自己等人中传播了开来,直到后来有人在通风口里发现了一些像是药粉的细小颗粒,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