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看客引我笑场(7)

作者:溥玉


向秀老成十足地叹了口气,就差一把胡须给他捋一捋了,“所以嘛,通过此事儿咱们就能得出一个亘古不变、前人千万般劝诫的真理------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言闭他先是自个儿鼓起了掌,为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言论而沾沾自喜。

赭夏昨心里的大刀一会儿拿起一会儿又放下,听向秀说完心里也是无奈的直叹息————这家伙看着身子虚,嘴倒是带劲,说得你不服不行。一番言论下来打的是批评谴责的意思————先是欲抑先扬,之后捧完再摔,摔完又喂颗甜枣子安抚下怒意,说你没错错的是别人你很好,哎,真可谓是......滴水不漏。赭夏昨心中叹息,向秀这是给她上了一课啊。

她没吱声儿,不过身边倒也又再次响起稀疏的鼓掌声。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也没说你偶像不好嘛,别丧着个脸,红姥姥漂漂亮亮、泼泼辣辣的才真实讨喜,快把这破眼镜儿给摘了,诶吗,真的是...丑死了!你看看人家瞿公子多洋气,金丝边儿呢,你一女孩儿...学学人家啊,别比个糙汉子都不会打扮......”向秀脱离了个人秀,再次变得婆婆妈妈,除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满嘴毒舌,全然看不出是方才那位侃侃而谈的后生哥儿,现下还没死心的要来摘赭夏昨的眼镜儿。

“功赛当归价比人参的‘鈎吻’?”突如其来的异声让打打闹闹的二人一下子愣住,齐齐看向原先一言不发的话主。他没看着他俩,反而似乎穿透人群,看向不远的地方,跌跌撞撞徐徐往这儿走来的人影,声音如猝了毒的冰刀子字字珠玑,刻薄又残忍地下了定论,“愚不可及。”

鼓掌声默契的在陡然间消失,以瞿旗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连着整片官富子弟区气氛都微微凝滞,时间有那麽一瞬间禁止,压迫得这一片喘不过气来。

向秀脸上万年不变的贱笑有了一丝龟裂,心里把瞿旗这孙子问候了千百遍,快速瞥了一眼孙子目光所向之处,心里再次把来者骂了个狗血淋头,如若手中有刀,恨不得立刻砍死对方。使出吃奶的气儿把快原地炸掉剧院的赭夏昨按回椅子上,随即生硬的重整了笑容準备打打笑场,试图回环尴尬局面。然,似乎就这麽一会儿功夫中对方有意识加快了脚速,时向秀擡头,她这步履蹒跚之人竟已至跟前。

商汶水左右手叠压在男士手杖上,笑意纯良,垂下脑袋坦然如斯地直视坐在椅子上的瞿公子。无视了对方要吃人的目光,她用嘶哑的喉咙吟出温柔的语调,细声慢语却叫人悚然而栗:“听说今儿瞿叔叔请来了茛名角,听闻其人才貌双全,我在角落里耐不住好奇心便到前面来看看能否腆着脸寻个座椅。不过又怎知...哈,二哥,这三件椅子,最后一件空着的是特意给我摆的吗?”她看上去很高兴,愈发笑盈盈,“那麽幸好我来了,不然可叫二哥寒了心。”

瞿旗没回她,漠然以对。

商汶水上前一步,瞿旗便退后一步,半点边儿都不愿与她沾到。商汶水不甚在意,嘴里小声嘀咕着:“这得是多亏了茛名角儿,他真是个好人,是我的福星吶。”

三个椅子,瞿旗坐更靠舞台中间点儿的那件,向秀坐三椅子中间那把,如此来说,商汶水与瞿旗之间便隔了个向秀。她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瞿旗,随后在落座前向一衆鸦雀无声的人微微欠身,礼貌一笑后以极为优雅标準的姿态规规矩矩端坐好,目光投向铜锣“当啷”得敲响的舞台。

方才双方在气场上的‘拉锯’一时致使赭夏昨与向秀的打闹终止。看着面色青黑的瞿旗,她暂且打消了上去甩他一记耳光的沖动。

虽不负我舍我其谁

茛四临登台时同别的演员站台边儿上再过了遍戏词,罅隙功夫擡了下头结果和个打扮挺漂亮的姑娘对上了眼儿,他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对方却赶紧低下头摸出副眼镜儿戴上,然后又开始偷偷瞄他。

茛四心情複杂,心道姑娘你此举诡异非常,我怀疑你是我私生饭子。只因那姑娘自打配了眼镜儿,整个人气质都大变了样儿,少爷小姐团还不时传来莫名其妙的喝彩与掌声,一时像极了邪教洗脑现场,但只可惜了茛四离得远听不清。没一会儿原本兴致高涨的孩子团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异常死寂,活像气势汹汹的小野猫被捏住了后脖子,一下儿蔫哒了。

几番大起大落,叫人奇异————这群少爷小姐心理历程当真丰富多彩。

·

扎了红布的布锤‘当啷’敲上铜锣圆心,余音绕梁经久不衰传遍整个剧院,与胸腔里的心髒産生共鸣,没由来耳中就一“嗡嗡”作响。霎时便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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