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皇帝和假太监HE了(78)
作者:盛铃蓝
谢书安听完她说的话,思忖了片刻,说道:“按他这次派出的死侍数量,想必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两人就这麽一路聊着,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山前。
山不高,只是山路不便带马。若要上到山上,需得下马徒步才行。
“小、”张沖看了眼朱绍,正欲开口叫她,又突然想起她是个女的,遂改口道,“姑娘,你走得动不?走不动我背你上去。”
谢书安走在前头,闻声回头,居高临下地说道:“走不动就别上来,在下面等着。”
朱绍一脚踩上了小路,走在谢书安身后,说道:“我走得动。”
张沖尴尬地被他俩晾在了原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书安和朱绍的背影,也上了路。
山道上的积雪没有平地上那般厚,道上交错立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有的像是自然形成的,有的像是不知哪来的碎块。
约摸行了有半个时辰,谢书安停在了一片林子前。
“到了。”
朱绍随着谢书安走进林子,越过几棵树,面前顿时豁然开朗。
宽阔的坡道上,衆多墓碑林立其间。
这些墓碑有的刻了字,有的只是一块无名碑。部分碑前还有些败落的花束,相比是之前来供奉的人留下的。
墓碑不似朱绍在宫中见到的那样,这里没有高耸的碑文,没有镶金的石雕,只是一块块简单的、甚至没有经过进行雕琢的石块,就这麽静静地躺在这里。
谢书安走到一块石碑前,伸手拔掉了周边的枯草,嘴里说道:“爹,娘,我来看你们了。”
他扫开墓前的雪堆,就地坐了下去,随口道:“今年来得晚了些,莫怪。我都挺好的,你们放心吧。”他分明没有叹气,话音里却带了千万分的忧郁,像是干涸的湖水,留了一地干裂,再无生灵经过。
谢书安就这麽盘坐在墓前,一手托着半边脸,静静地看着。
他出生在北部,家里虽比不上那家千金万两的门阀贵族,但在当地也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公子。
父亲是当地的刺史,母亲则是同为官家的千金,夫妻二人恩爱有佳。
谢书安打从一出生,便在这样充满爱的地方长大。
他继承了父亲的聪慧,也继承了母亲的细腻,年过十六,便中了进士。
很快,京中便派了他进京领命。
但他天生傲骨,自诩要效仿父亲,为百姓谋福,遂请命北上,以文官之身,行武官之职。
村中人均称他是天降神童,予以大任救治百姓。
只是未想,一介浮生的命运,是生是死,是成是败,皆由他人定夺。
从云端坠入泥潭,只在一瞬。
那时,先帝昏庸,为修护城,令泰关百姓全员服徭役。
他不顾父母的劝阻,进京参奏。
本以为依他的天生才智,必能令先帝转念,怎料先帝竟是勃然大怒,削了他的职。任他如何辩驳,都无济于事。
那日,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村中,路上不断想着要如何告知爹娘此事,他爹定是要骂他的。
然而,走到村口时,却只看见了一片火海。
昔日里吵闹的孩童,閑聊的妇人们,此时正倒在血泊中。
他疯了般地跑回家中,却见爹娘倒在了地上,任他怎麽摇晃都一动不动。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再也没有爹娘骂他了。
再到后来,京军将他们这些侥幸出逃的人捉拿,给他们烙上了奴印。
他没当上大家嘴里说的宰相书生,也没当上自己心中的那个振国将军。
他只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就连爹娘、同胞的笑颜都变得越来越遥远。
留给他的,只有无边的仇恨。
他带着手下的一衆将士,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负重前行。
朱绍远远看着谢书安的模样,落日的余晖划过他的侧脸,在他墨色的瞳孔中留下了一点光。
朱绍未曾感受过有爹娘的关心陪伴会是什麽样的,但是她看着谢书安的神色,知道那定是好到会在失去后让人伤怀不已的感觉,拥有能让一个平日坚硬外壳瞬间变得柔软的神力。
她小心翼翼地向谢书安走近,不知应该跟他说什麽,应该站在他的哪一边。
只是在那一刻觉得,她要走近他。
然而,朱绍才刚走近几步,踏过冰面的脚下忽然一滑,朱绍猝不及防地向谢书安摔去。
踩在冰面上的鞋底滑得令朱绍稳不住身,她下意识想抓住些什麽,结果却像是溺水一般在谢书安手臂上扒拉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