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脚下一滞，回过头来看向朱绍，视线摇晃着，扭扭捏捏地对她伸出手：“……该回去了。”

朱绍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眨着眼好奇地看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谢书安被她盯得脸上发烫，破罐子破摔道：“手给我！这林子不安全，我牵着你回去，别等会出什麽事，我爹娘要骂我的。”

“嘿嘿。”朱绍一脸坏笑地牵住他，同他并肩而行。

虽比她岁数还小，但他的手依旧是比她的大上许多，温暖的体温从他的掌心传来。即便只是十五，这只手便已经同她熟悉的那只一样，布满了厚茧。

“姨姨还想要个女儿呢。”朱绍突然没由来地说道。

闻言，谢书安偏过头看她，有些惊奇，“我娘连这个都跟你讲。”

朱绍心头一跳。

好像不是她讲的，是那个大的谢书安讲的。

她糊弄地笑了笑，继续听他道：“我娘身体不好，生了我后更差了，没办法再生了。她总说自己活不了太久，我爹就急了，说要是她再讲，到时候他也和她一起走，我娘就不敢再提了。”

不知是不是朱绍的错觉，她竟觉得他眼眶有些泛红。

他低头笑道：“不会的，我出息些，让他们少操点心，这样他们俩都可以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朱绍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山上的那两座石碑，还有坐在石碑前静静盯着石碑的谢书安。

泪水忽然模糊了朱绍的视线，从她眼眶中滚出。

谢书安察觉到她啜泣的声音，回过头来惊慌地看着她：“你、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

朱绍一头扑到他怀中，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哭着。

“你……”谢书安两手惶恐地凝固在空中，挣扎了好一会儿后，轻轻地覆在了她的背上，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想你爹娘了？”

他怎麽都没想到，今日还觉得她烦得不行的自己，在此刻见到她的眼泪，竟然会心疼得发慌。

她也才十六岁就没了爹娘，无依无靠地不知道要去哪。京城里的亲戚若是待她好，她就不会自己在这种地方了。

“没事的，”谢书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你……我、我之后都在京城念书，你要是回京城里没人陪你，你可以去寻我，或者我去寻你。你要是不想回京城，我爹娘挺喜欢你的，你就在我家住着，不会没地方去的。”

朱绍靠在他怀里，怔怔的点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是心疼他，他那时候赶回来，发现自己爹娘都没了的时候，会有多崩溃，多痛苦，她想都不敢想。

谢书安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心疼地摸着她的头，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回去吧。”朱绍再次牵起他的手，擡头看他。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静静地往回走，远远便看见了谢怀冉和池镜在门口唤着他们。

“阿满——绍绍——”

周围的场景开始漫上一层白雾，朱绍知道，这是梦要醒了。

她一把握紧谢书安的手，拉着他往他们的方向跑去。

“姨姨——叔叔——”

带着谢书安，四个人一下抱在了一起。

“喜欢你们！”

“你、你做什麽！撞摔了怎麽办！”

“哈哈哈，没事没事。”

“哈哈哈哈。”

……

“……朱绍？”

“……朱绍？”

朱绍恍惚地睁开眼，入目便是那对墨色的瞳孔。

“做噩梦了？”

脸上抚过对方宽大的手掌，擦去了她面颊上的泪水。

“没事，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对方温和的声音轻抚着她的心，她伸手抱住他，在他的脸上留了一个轻轻的吻，摇了摇头。

“没有，是美梦。”

谢书安回抱她，摸着她的头安慰着：“美梦？”

“嗯，”朱绍点了点头。

尔后又灵光一闪，盯着他开口道：“叫姐姐。”

谢书安：“？”

【番外·少年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