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干脆恨铁不成钢地甩袖往屋内走去，留下方容德跟在她身后讨好地道歉：“诶，露姨。露姨，你等等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露姨！”

谢书安藏在一旁，听得断断续续的，只隐约抓到了几个重点。

“对付谁？杨淑？什麽今晚？”

他眉头紧锁，前阵子，他暂不确认何嬷嬷是否是事情的主谋，怕打草惊蛇，不敢过多试探。现今，既基本可以确认她大概率与此事有关，那麽依照何嬷嬷现在对他的信任，大抵是可以尝试下问出些一二。

思罢，他迈开步子，也走进了那间屋内。

“何嬷嬷，我回来了。”谢书安佯装作刚办完事回来，全然不知道屋内此时屋内的情况，“方总管也在啊。”

方容德闻言，白了他一眼，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谢书安倒也不气，反倒像往常一样带着那如翩翩公子般的温润笑颜，像是顺口一提似的问道：“哦，对了。方总管，不知皇上的脚有没有好些。”

方容德皱了皱眉头，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了他那带着笑意的脸上，问道：“什麽皇上的脚？”

“啊，”谢书安故作尴尬地提点道，“就是前几日，你在廊下摔倒时不慎将陛下也推倒的那事。说来也巧，还好那时候我在，正好接住了陛下，这才只崴到脚，不然真怕陛下其他地方也给摔伤了呢。”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竟还像是在说些什麽家长里短的小事一般，也转过头看了一眼何嬷嬷。

见何嬷嬷一副怒火中烧，蓄势待发的模样，便点到为止，收回了自己那带笑的视线。

闻言，方容德猛地想起，那日夜半，他确实是看见碧娟在给皇上用热水按脚，难道皇上真是因为他摔了那跤，给崴到脚了？

看着方容德铁青的脸，何嬷嬷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当真？”

方容德突然被这麽指控一般，想起自己方才才向何嬷嬷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好好干，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被眼前的谢书安打了一顿，恼羞成怒指着谢书安控诉道：“就是他！就是他害得我在皇上那讨不到什麽好！我做什麽，那个臭奴才竟然敢顶嘴，说什麽谢总管怎麽怎麽样。要不是谢书安，我早就跟皇上……”

“你住嘴！”何嬷嬷终于忍无可忍，愤愤地指责道，“要不是你做的没有人家谢书安好，碧娟会说你吗？连一个婢女都敢对你指指点点，你就该自己反省反省到底哪里没做好才对！”

“你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想再来见我。”说完，她撂完这句话，便转身不再看他。

“露姨！”方容德被何嬷嬷狠狠骂了一顿，正欲再施一展苦肉计，见何嬷嬷这次是铁了心的不想理他，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屋。走前，还不忘再瞪一眼谢书安。

赶跑了方容德的谢书安双手抱在胸前，像个路过的没事人一样走到何嬷嬷身边，出声道：“何嬷嬷，这日子快到了，我应该安排得差不多了吧。”

何嬷嬷缓了口气，坐会椅子上，回道：“嗯，差不多了。”

“何嬷嬷，”谢书安的心跳逐渐变得用力，他定夺了片刻，缓缓说道，“弑君可是株连九族之罪，可是当真要如此？”

何嬷嬷顿了顿，举目望向谢书安。

她这一双眼看了太多的人，每一眼都如针一样捅破对方眼中埋藏的心思，宛如审视一样让人紧张不已。

谢书安也定定的回望她，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好像只是在问一个普通的问题。

半晌，何嬷嬷说道，“若是连能定我弑君之罪的人都没了，那还有谁能株我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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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两人交换完情报后，便各自继续查起了线索。

夜半，朱绍就着烛灯的光，在内寝中将谢书安所说的话又整理了一次，对着眼前的这些卷宗以及近期侍卫司的调动发愁。

最近，陈子轩和李继那边没有再传来什麽变动的消息，证明最近呼和拉氏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以她现在的势力，就是想去破坏这桩交易，断然是不够的，好在目前看来她还有周旋的余地。

那麽目前要紧的，便是何嬷嬷那边的事。

倘若她真打算对杨淑不利，那是何时？又要以什麽方式？

她这几日查了纪昀昌的事，卷宗内记载的内容很少，当年与此事相关的人也相继失去了联络，就连负责此案的几名寺丞都已经调了职，不在京中了。

“皇上，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