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安停下了动作，靠近她问道：“刚才腿上的动作看清了吗？”

“啊？”朱绍回过神来，对上他墨色的眼。

什麽腿？看什麽腿？

刚才是应该看腿吗？

“没，没……看不会。”

谢书安看她面露为难的神色，心头一紧，心想自己是不是教得太急了，遂上前补了句：“没事的，我一点点教你，慢慢来，不着急。”

他让朱绍一边搭着岸边，一边看着他拆解好的姿势照做着。

有时遇到朱绍做得不够到位的地方，还会上手去给她摆正姿势。

他宽大的手抚过她的腰、她的大腿、她的脚，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从里到外竟是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他教得极为认真，心思又细，朱绍学得也快。

不稍一会儿，朱绍便能自己在湖中游上一段。

谢书安站在不远处的湖心，看着朱绍从岸边游到自己的面前，“哗”地一下从水里冒出头，一把扑在了他怀里。

“我会啦！你看我游了这麽远！”朱绍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得意地看着谢书安，“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嗯，”谢书安看着她这副孩子样，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哄道，“厉害。”

朱绍贴在他怀中擡头看向他，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说道：“这可多亏了谢总管，让朕想想，赏你些什麽。还是说，你有没有什麽想要的奖励呀？说来听听。”

谢书安茫然一愣，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想要什麽，是我自己想教你的，你不用给我什麽。”

闻言，朱绍心口一跳，脑海中回想起簌金同她说过的话。

“你当真不要什麽？”朱绍望着他继续问道。

谢书安依旧是摇头。

‘那些什麽都不要的僞君子’

‘没有什麽是不需要代价的’

‘无价的，才是最可怕的’

朱绍那日便想说了，她怎麽可能不清楚呢，她在宫里那麽多年，她应当比谁都清楚。

但她偏生不信，偏生就喜欢眼前人的这般无垢。

她不但喜欢，她还要信他，还要赌他。

朱绍抓住谢书安的衣襟，擡眸看向他，耳语道：“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断痕（八）

“……秘密？”谢书安回望她的瞳孔，从那抹秋水中探出了些爱恋的涟漪。

“嗯。”

说着，朱绍握住他扶在她腰间的手，引着它慢慢向上，滑过腰脊曲线的凹处，最后停在了她那玉雕般的蝴蝶骨间。

“我这个位置有伤，”朱绍擡头注视着他，“你看过的。”

谢书安轻轻地在那个位置摸了摸，回想起他们很早之前，在御池中互相撞破各自秘密的那一次相遇。

当时，她回身背对着他去应付杨淑，就是在那次他看到了那道疤痕。

那道疤痕很深，在她白皙细嫩的背上显得尤为刺眼。

即便他只是飞快地掠过一眼，都能看得出那是一道致命的伤痕。

“嗯。”他怔怔地应了声，心里还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下一刻，朱绍踮起脚尖靠近他，两人鼻尖相抵，四目相对。

“只要瞄準我这里，我便会动弹不得。”她低语着，琥珀色的瞳孔中忽的闪起异常的光，诱惑与期盼交织在一瞬，“你只要沖着这里一箭射过来，就可以杀了我。”

她盯着那对墨色的瞳孔，看着那深色的湖面在她说出最后几个字是泛起了微波，瞬息之后，眉宇间骤然忧心忡忡，在她的耳边落了下旦旦的几个字：“那我保护你。”

琥珀色的瞳孔骤缩，朱绍的心猛地一跳。

“我保护你，”宽大的手掌覆在那伤痕之上，轻轻抚摸着，温热的体温隔着浸湿了的衣裳传到朱绍的背上，“让箭扎在我身上，不让别人伤你分毫。”

墨色的瞳孔恢複了往常的平静，深深地看向朱绍。

抓住衣襟前的手攥得愈发地紧，剧烈的心跳在彼此相贴的身体间回蕩。

琥珀色的瞳孔中褪去了方才的异色，转息之间又是平日里那秋波明媚的春水，蕩着甜蜜的笑意，“嗯，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她搂着谢书安的脖子，将他的脸拉近了些，于他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耳语道：“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就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覆在她背上的手陡然一颤，深色的湖面再度泛起涟漪。

环在朱绍身上的手臂骤的收紧，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传进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