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朱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审视般看着他，“你错什麽了？”

见她终于停下了动作，谢书安在间隙中平息着紊乱的气息。

他目光闪烁地看着朱绍的眼睛，试探道：“能不能……能不能先解开我的手。”

尔后，他怕朱绍不同意，又补了句：“你看它都……要磨出血了。我不跑，你松开，我不跑，真的。”

朱绍顺着他说的看了眼他的手腕，发带已经被他挣脱得有些许松动，手上是一道道挣扎导致的深深红痕。若他再挣扎那麽一两次，这发带确实也就断开了，但他的手也如他所说，会磨出些血来。

左右都是被他挣脱开，朱绍见他这般恳求，便也没有为难他，伸手给他解开了手上的捆绑。

手终于离开了发带的束缚，可以自由伸展开。

谢书安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坐了起来。

然后，蓦地抱住了朱绍。

断痕（二）

朱绍还没缓过神，尔后一只手覆在她的头上，缓缓地抚摸着，安抚着。

“对不起。”谢书安脸颊贴着朱绍，在她耳边低语道，“对不起，我那天、我那天把你弄哭了。”

那天？

朱绍被他轻轻安抚着，原本狂跳的心逐渐平稳了下来，在记忆中找寻着他说的事情。

“我说的都是气话，都是谎话。我那天以为你出事了，我一路上心里好急好害怕。”

听到这，朱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夜拒绝她的事。

“都是我不好，我没护好你，我还兇了你。我一直……一直很懊恼那样对你。”

环在她腰背上的手臂缓缓收紧，温热的体温贴上了朱绍的周身，梅花香中的酒气早已散了大半，留下的依旧是那个温柔安宁的底色。

“我怕我护不住你。”

耳边的声音弱了下来，微微颤动。

“我对你不好，我护不好你，哄不了你开心，给不了你什麽。你跟我在一起，要面临好多不好听的话，好像到处都在说，我们不该在一起。我不懂怎麽哄你，那次你哭了，我也只知道抱着你。”

说着，像是感同身受一般，谢书安垂首靠在她肩头，抱在她背上的手轻拍了起来，明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久，依旧会在谈起时安抚她。

“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以后应当有更好的人，比我好得多，那样的人才适合你。我就骗自己，骗你，把你推开。”

嘴上说着推开她的事，然而抱住她的手却是越来越紧，像是将什麽宝贝藏在了怀中，任谁都休想觊觎。

“但是我发现我根本，根本接受不了你对别人好。”

抱在她背上的手忽的颤抖起来，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我以为你对我的那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我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才对我好，才偏袒我。”

“我想了好久好久，那晚鼓起好大的勇气牵你的手，想跟你说清楚。”

朱绍心头一动，原来那晚他抓住她的手时，不是想赶走她，是想同她说话。

“结果我看到你和簌金一起，你笑得好好看，真的好好看。”最后这几个字自言自语的叨念，像是将藏起来的珍品反複观摩赞赏般。

然而，话音刚落，他却又失落地耷拉下肩膀，将头埋得更深了。

“你从来没对我那样笑过，我真的……好嫉妒他，好羡慕他。我要是会哄你就好了，我要是会哄你，就也能让你像那样对我笑了。”

“我就忽然意识到，你好像真的不喜欢我了。我好难过，喝了好多酒。我想起我当时拒绝你的时候我还兇你，你肯定比我还难过。想到这我就更难过了，一直喝到再也喝不下去，不知什麽时候就倒在了榻上。”

“我真的好窝囊。”

说着，他将上身压向怀里的人，环着她的手臂又再度收紧，把朱绍紧紧地锢在了怀中，脸埋在她的颈窝中，所有的软弱和柔情都展露得一清二楚。

其实，朱绍本也想同他问清楚的，问清楚他为何之前要拒绝她，为何现在却又要回来找她。

她原以为谢书安是当真的不喜欢她。

毕竟她同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同，她学的不是什麽女诫，也不是琴棋书画，而是兵法剑术，帝王心术。

没有寻常女子的贤淑，也没有贵家闺秀的温婉，反倒是浑身上的有使不完的心眼和锐气。

她一路过来都是如此的，他应当也一路都这麽看待她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