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蛇，我来这里，找一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他被我弄丢了，所以我来这里等他。”小夭看着它说，“一个人也是等，一人一蛇也是等，这七日若是有你陪我，我俩还能说说话，互相解解闷儿，你说是不是？”

小夭伸手点了两下小银蛇的头，“你点头了！那我便当做你答应了。”

小银蛇没开口说答应，倒是也没走开，静静的盘蜷在小夭脚边，擡着头，像是在望着海上的月亮。

不知道为什麽，小夭看着这条小蛇，感觉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塌了一小块儿。相柳小的时候是什麽样子呢？小夭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觉得一定是很调皮，很傲娇，谁都瞧不起的死样子。想着想着嘴角便不自觉弯起来，心里沉甸甸的。

重新捡起写着相柳生平的文书，小夭想尝试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相柳行蹤诡变，来无影去无蹤，玱玹的探子也并没有记录下什麽有用的信息，这让小夭有些懊恼。把无用的文卷扔到一边，小夭听任自己陷进回忆里，瞅着大海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虽然从未这样宣之于口，但一路走来，我庆幸有你作伴。”

“我一个炼毒的，正好碰上你这个拿毒药当糖豆吃的魔头。”小夭嘴角牵起淡淡笑意，回想着当时的荒唐事，“因为有你在，我开心或者不开心，难过或者不难过，抑或是仅仅看到了美丽的花和晚霞，我都能把他们通通制成毒药分享给你，就像在传递只有我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是防风邶时，这种感觉便愈发明显。两个什麽都愿意尝试，却又什麽都不想要的人，整日游蕩在熙攘红尘中找寻最琐碎简单的快乐，像孤独久了的两个旅人，疯狂汲取彼此身上的温暖。”

“你很照顾我，总会把酥饼最柔软的心给我，替我切下我偏爱部位的烤肉，会纵容我在脂粉铺子里呆一整天，不厌其烦的帮我闻着一瓶瓶花露，就连策马走在路上，你也想着走在后边护着我。”

“那时你我仗着距轩辕山与五神山远得很，经常顶着一张真容就跑到轵邑和泽州去玩。与你一起，我时常忘记烦恼，也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也只有那时我才有自己依旧是玟小六的错觉，就好像远离了所有纷争，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

“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一个灵力低微的普通少女，或许我们落在别人眼里，也是相配的。”

“我也曾偷偷想过，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或许是因为偌大的荒岛上只有她一个人，又或者是今晚的月色过于静谧，小夭踩着混了他血肉的土壤，第一次放纵自己剖析有关相柳的一切。

“就像在海底的那几十年，耳鬓厮磨，无忧无虑。”

“那时你每日回家时，都会先来摸摸我的额头，而我就像这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妻子那样，每日盼望着丈夫的归来。”

“因为你的存在，我的世界不再只是静止的黑夜。”

“你会替我整理睡乱的头发，但其实都是你在旁边压乱的。你閑来无事也会虚握着我的手腕，默默地不知道在想什麽。我从未见过你如此温柔的模样。”

小夭遥望着月亮喝酒，并没有注意到脚边那条小银蛇正在认真的注视着她。

“你还会抱着我，用手抚摸我的脸颊，可这些你之前都不曾做过，最多碰碰我的额间和头发。后来我的身体好了些，慢慢的我能感受到你的体温和呼吸，声音和亲昵。其实我很想听你多说说话，可是你总是沉默。”

“但即便你什麽也不说，每日交颈而卧，同榻而眠，我也觉得不再孤寂。”说到这儿小夭有些狡黠的笑了笑，“没想到吧，这些.....我都知道。”

“那段时间你总带我去海面上看月亮，可惜我看不到。所以比起天上那个，好像你才是我的月亮，静静照拂着，给我光亮。”

“你在月色的照映下安静的拥着我，我陪你听着海浪翻涌，我突然......不想醒来了。”

黑暗中的小狐貍颤抖着身体，头都快要低到地面上。

“可你还是选择唤醒了我。”小夭的泪水在脸颊留下晶莹的痕迹，“醒来时我欣喜若狂，在海面上大声叫嚷着你的名字，我想立刻见到你！”

“可你总是那样狠心，只让毛球来送我。可没见到你，我不愿走。知你是刻意躲我，心里难受，我还偷偷抱着毛球的脖子流泪。”

“明明醒来的那一刻，我只想见到你，而你却要送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