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78)
作者:挽霞楹
“死在这里的人,本不该是他。”
回头,我赫然看到门口逆光而立的熟悉身影。鲍德温换了干净的衣服,但遮掩不住那一身的疲惫。他的脸掩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清是否戴了面具,但我知道,他发怒了,怒火已经静静燃成了蓝色,他越是生气,声音听起来越冷。
“鲍德温……陛下?”
我急忙拭泪,从地上站起来。擡起膝盖才发现我跪倒在教堂地板的十字架上,但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鲍德温离开了教堂,我也踉跄地跟了过去。
没有人敢阻止盛怒的鲍德温,甚至没有人开口说话。在他面前,人们纷纷让出宽阔的前路,任由他再次乘上马,领着军队疾驰而去。
萨拉丁已经被赶到约旦河对面了,王国安全了,下一步,他要赶去的地方,会是……
卡拉克。
三十八
三十八
白袍的鲍德温,带着一行浅蓝衣袍的近卫,沉默地行过城门,在周围修整的军队闻讯,也纷纷整装出行,一条一条的支流,逐渐彙入主干。
我注意到雷蒙德大人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白纱,一道兇险的刀伤差一寸横过右眼;我也发现巴利安爵士的衣袍各处沾染着新鲜的血迹,脸上的淤伤青紫肿胀;我还看到吕西尼昂兄弟——中的弟弟——脸面擦拭得很干净,只是血迹斑斑的袖口暴露了一切。
我还看到许多劫后余生的人们,来不及休息,就匆匆地跑去打扫战场,掩埋死者,每当军队经过,他们就擡起满是尘土、神情惶惑的脸,疲惫地目送着我们远去。到这时,我心里不禁産生了疑问:战争到底带来了什麽?
“达乌德。”雷蒙德大人回头发现了我,招手示意我过去,“你觉得,陛下这样子,还能行到卡拉克吗?”
我不知道。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是不是该劝他回……”
“不行。”这次我出声否认了。
“为什麽?去卡拉克,对他的健康有任何好处吗?”
“没有。但这是一股正确的怒气。”
我向来不认为生气是健康的,或者是对的,但即便是消极的情绪,也不应该一直受压制。人应该避免的不是怒火,而是引起怒火的事物。
我希望这次战争过后,雷纳德永不踏入耶路撒冷。
我们又在干燥炎热的盛夏行进了半日,走得并不快。中间无数次,我都觉得前方的白色背影摇摇欲坠,但直到日头西斜,他都稳稳地定在马背上。
入城时,雷纳德已经在门口迎接了。远远看到那个红彤彤的肥胖身影,我感到喉咙发紧——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披上华服。
鲍德温骑着的白马停下来了,马童哈桑上前拉住马缰,白马顺从地屈下前膝,好让它病重的主人轻松地跨步下来。鲍德温下马的动作优雅流畅,没有一丝迟滞,但当他走起路来,熟悉的跛态就又出现了,周围的人全都错上一步,但没有人真正上前去搀扶。
鲍德温下马后,就抽出了马鞭。鞭头所指,自是不远处的卡拉克领主。
“跪下。”
雷纳德应是感到在劫难逃,爬满红胡子的脸皱缩起来。他微微弓下身子,双手握在一起,低声咕哝着求饶的话语,膝盖缓缓弯下。
“躬身。”
马鞭指到脸前,雷纳德这才垂头丧气地松开手,打开双臂,放低了身子。
“孤即耶路撒冷。”
鲍德温语气平淡,不是说出一句宣言,而是陈述事实。说完,他猛地将左手的手套摘去,伸出那只遍布疮疤、指节缺失的手,露出那枚殷红的纹章戒指,声音变得急促了些:
“而你,雷纳德,给我和平之吻。”
尔后,在雷纳德满脸惶恐地匍匐上前,近乎啃咬般地执行吻手礼时,鲍德温握在右手的马鞭落下,一记,又一记。直抽得这个老匹夫扑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鸣。
约瑟夫。我在心头默念。凯雷特。鲁阿。伊万。为那无数无数,在不义的战争中死去的人们。
四记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才没有释然,到死,我都不可能原谅他。
只是在借鲍德温的惩治得到些许宽慰而已。
再次睁开眼睛,我看到鲍德温重新站直了,然而,弗一转身,他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倒下时还用右手撑着身子。
我不由得上前一步,但近处的侍卫反应更快,他们即刻上前,将国王扶上步辇。
我立在原地,看到雷蒙德大人快步上前,到步辇边低下身子倾听吩咐,尔后,巴利安大人也得到了传召。这算是这场战争带来的唯一一点好处吧,君臣之间的嫌隙终于得到了弥合,在此已经时隔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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