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28)
作者:挽霞楹
这里一定是地狱,天堂只存在于我们临死前的想象里。
我感觉头脑麻木,忘记了向真|主祈祷,只能一遍一遍地从内心里索求勇气,强令自己站起来,去做当前要做的事。
我们绝不能止步在这里。
十八
十八
“喂!那边那个小子!对,就是你!过来!”
我不明所以,丢下正在烧的锅炉走了过去。
“你拿这个,掰断。”
“酒桶”沃尔森递给我一根榉木,大约有我手腕那麽粗,二尺来长。
“看我做什麽?掰啊。”
我依言握住两端,用力,“咔嚓”一声,榉木应声而断。
“丢掉右手里的,掰左手那根。”
左手那根较短,不到一尺,我压住两端,半蹲下来放膝盖上一磕,再次掰断了。
“这次掰右手。”
剩下的榉木只比手掌略长一点,两只手都握不满,但我攥紧了,虎口发力,还是掰断了。
“你小子还不错,来,换这个。”
这次,他递给了我一根惨白的长骨。
……
“咕噜咕噜”,水烧开了,壶嘴“咝咝”地喷出白汽,一下子激醒了我。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靠在炉子边睡着了。
唔,热水好了。
我拎着水壶走入内室,看到近侍已经清出了一块地方。便榻旁边放了桌子,上面衬着干净的麻布,针和刀具一字排布,桌子下面还搁着接血用的银碗。
“来了。”
随军的另外两名法兰克医生也在一旁候着,我对他们点头行礼,然后把水壶交出来。其中一人面露难色,但还是倒出一杯开水,龇牙咧嘴地喝上一口。过了一会儿确认没事,就又倒出一杯热水推给我,我也忍着烫喝了一口,然后从桌上挑出几根银针泡了进去,想了想,又添了一把小刀。
清洗刀具是我自定的术前流程,但实行起来总要有一个倒霉蛋陪我受罪,不用说,我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在偷偷骂我。
“苏莱曼,你是因为鲁阿才想要当医生的吗?”
準备过程中,鲍德温突然问我。
“不,我是被挑选出来的。”
“……这样啊。”
说着,我就把鲍德温的左手牢牢绑在了桌子边缘,又在上臂扎紧了止血带。然后我就盯着那个鼓包看,暗自希望它不要如我之前看到的那种——我曾经为一个后院的麻风病人移除过额头处的坏死肿瘤,太大太深了,最后我不得不连眼球一起挖出来。
除却连着重要器官的,第二糟糕的就是这种长在关节处的瘤子了。这里的神经和软骨都十分脆弱,一旦被侵蚀,影响活动还在其次,等瘤子长到发黑糜烂,就有可能会引发坏疽,导致关节下面的肢体通通都要截掉。我是那种处理伤口相当保守的医生,但也明白防微杜渐的道理,总之,这个瘤子不能任由它生长下去。
目前看来这个肿瘤还好,边缘整齐,表面光滑,按下去虽然硬硬的,但距离发黑发烂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许是没有长到压迫神经,或者影响骨骼。我谨慎地选了一根长针去挑破它,边挤脓水边祈祷里面还没有长出结节——那样我就不得不切开它了,伤口会变大,愈合也会需要更长的时间。
“嘶……有点疼了……”
“哎?你刚才说有点疼吗?”
脓水已尽,开始出血了,但鼓包按着还是硬硬的,看来是真的长了结节。不过,我听到鲍德温喊疼反而轻松了一些,先前玩闹时发现他的尺神经不敏感,还以为麻风毒素已经爬满左臂了。
“我可能得切一刀,你觉得还能忍受吗?”
“嗯,可以。”
我向一旁用目光示意,一名医生拿来纱布给他咬上。
大约切出了一个小拇指甲盖儿那麽大的增生组织。
之后,我请鲍德温留下,遣走其他人,严肃地对他讲了当前的问题。
没有什麽可隐瞒的,鲍德温已经成年了,何况他远比实际的年龄要成熟得多。我讲了他的身体状况,与我之前遇到的所有病例一一对比,分析,总结,天平开始慢慢向消极的方向倾斜。将要得出结论时我犹豫了,问他对此有没有什麽疑问。
“你说的那个后院,我有去过吗?”
“唔?……恐怕没有。”我没料到他的关注点竟是这个。
“那等我们回去后,你带我去看看吧。”
“好。”
圣拉撒路骑士团的后院,送进来的都是一些站不起来的病人。在我长达十一年的服役期里,绝大多数病人都被送到了更后面的坟场,能从后院走向前院的屈指可数。但一想起那几位走着出去的军士,我心里重新升腾起希望。我清楚地记得我削出过四个木腿,它们如今都还能派上用场。鲍德温的情况没有那麽糟,现在就下结论或许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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