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24)

作者:挽霞楹


“快别客气了,多少显得有些生分。”

闻言,我便拍了拍鲍德温的手背。

“干什麽?”鲍德温反应很快,没给我拍到第二下,但他低头看了一眼,见是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就又慢慢地伸出来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鲍德温的语气相当严肃,搞得我也有点紧张了:

“您请说。”

“传说是假的,我的触碰,并不能治病……真的,我拿自己试验过了。”

还没说完,他一个没绷住,倒先笑了。

由于落马时划伤了手,我被暂时解除了每日换药的任务,还换了一头拉货的骡子来骑。驮兽的速度比乘马要慢,胜在走路稳当,离了马背的颠簸我确实好过一些,但落下了不少行程。好在,我知道这是可以追回的,基|督徒总要在周日礼拜,在这一天上路会亵渎圣灵。

此番出征,鲍德温特意选在周一出发,整整六天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到了周日,军队已经先后路过纳布卢斯和贝特谢安,缓缓向约旦河上游前进。我想鲍德温今晚定会选在贝尔沃扎营,等第二天翻过他泊山,就能看到加利利海:传说这里的水曾托起过救世主的双足。

走啊,走啊,绵延的黄色沙丘几乎看不到尽头。当地的“拉格曼”向导保证我们今天肯定能赶上,实际上看到白色帐篷时已经是傍晚了。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主帐被搭得十分高耸,看起来似乎都能装下五六头长颈鹿了。我隐隐感觉前锋部队的似乎多了一些人马,走近时发觉自己没看错,队里除了圣殿骑士团的白底红十字军装,添了许多深色的军服。

“朝圣者?哪里来的?”

听说那一队人马是从贝鲁特港登陆的,我不由得为此咋舌。了不起,武装朝圣。如果一个西方的领主带着人马在地中海上飘上一个多月,过来还要走上大半月的传统苦路去朝圣,我想要麽是地广财粗,要麽是信仰坚定,抑或两者都是。想通这些后,我就明白那个灯火通明的大帐篷为什麽搭起来了。罢了,今晚是鲍德温的收割夜,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搭起帐篷,升起篝火,我便在晚饭前例行捣鼓净水大业。其实添了明矾的水并没有变干净很多,只是去除了固体杂质,里面的“瘴气”依然存在,煮沸之后,还是能喝到恼人的皮革味道。拜水所赐,我这几天吃下去的面包从来没有完整消化过,唉。

贝尔沃周围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斥候收集来的柴火又脆又细,导致篝火明明灭灭,总也没办法把水给煮沸。我蹲在地上努力地扇着火,感觉额头上的汗水都要越过眉毛流下来了。这时我听到背后有人问道:

“打扰了,请问你在做什麽?”

十六

十六

回头,我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在距离我相当远的地方,一个高个儿男人,手里握着个银十字架。多年行医养成的习惯,导致我看人总是先从脸开始,一眼望去,皮肤红润,气色不错。然后我注意到这可能是我印象中的标準法兰克男人长相了,脸型瘦窄,轮廓柔和,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俊秀。此人的眼睛是纯净的婴儿蓝,可惜头发是红色的,放在法兰克人里面可能会有人嫌恶红发粗俗,所以我能看出这人的打扮是在尽量往精致优雅的方向去靠拢。我看他的大檐帽上装饰着夸张的羽毛,下巴处细细的胡髭修剪得十分整齐,还以为这是个吟游诗人,不过向前伸出的那只手倒是给我解了惑——纹章戒指,此人应该是贵族。

“请问您有何指教?”我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正对着他。

这人在看清我的脸后,摘帽子的动作顿时停了,转而惊呼出声:“撒拉逊人?”

“我是阿拉伯人。”此人的言行让我感觉轻微有点受到冒犯,但我还是低头行礼了,“这里的随军医生。”

“哦,医生啊。”

听我这麽说,这人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十字架。没有走近,但好歹肯将自己身份抛出来了:“我是居伊,吕西尼昂的居伊,您贵姓?”

“达乌德。”我简单答道。接着又问:“您是把我当成野地里的鬼怪了麽?”

“我很抱歉,但这是有原因的。”居伊把银十字架揣到腰间,略显踌躇地说,“昨晚我们经过他泊山,路边有个疯疯癫癫的女巫也在摆弄各种罐子,一擡头看到我们,就突然沖过来扎了我一下,说要取什麽国王的血来治病……”

“啊?”听闻此人有如此离奇的经历,我顿时就原谅了他,“你被扎到哪儿了?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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