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21)
作者:挽霞楹
鲁阿因为参军作战,认识了几位基|督徒战友,他们邀请我们来到教堂,站在挪开十字架装饰的一小片空地里,与我们的朋友体面告别。约瑟夫的遗体停在大理石台上,庄重地保持着骑士的姿势,双手放在胸前,握着那柄御赐的精钢利剑。他的遗容已经被整理过了,拭净了泥污,敛去了怒容,涂过圣油的脸庞显得十分安宁。
真像是睡着了啊。我看着他,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完成最后的道别。
告别仪式举行到一半,进来一个熟面孔。“战场主教”阿尔贝过来主持弥撒,还带来了御用的唱诗班,说是奉国王之命对为国捐躯的将士表示慰问。在那之后,我听到了有生以来最为感动的一场合唱,简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原谅我,我们教派并没有这样的合唱活动。得益于鲍德温对我学业的“关心”,我的拉丁语水平终于略胜以往,在此把这首歌摘录下来:
Requiem aeternam
请将永恒的安息
Dona eis,domine
赐予他吧,主
Et lux perpetua
请以永恒的光芒
Et lux perpetua
永恒的光芒
Luceat,luceat eis
照耀,照耀他吧
Te decet hymnus deus in Sion
在锡安为您唱诵赞歌
Et tibi reddetur votum in Jerusalem
在耶路撒冷向您致敬
Exaudi orationem meam
请听我们的祷告
Adte omnis caro veniet
当可朽之身临您座下
Requiem aeternam dona eis,domine
请将永恒的安息赐予他吧,主
Et lux perpetua
永恒的光芒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
请以永恒的光芒照耀他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
请以永恒的光芒照耀他
这是基|督徒的《安魂曲》,我自然是不能跟着唱。但唱诗班走后,这首歌的旋律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不去,不断地带我回顾约瑟夫的葬礼。我的友人,我的助手,憨厚朴实的伙伴,未能出师的学徒……斯人已逝,长眠于耶路撒冷。
我深深地怀念着他,长久地祈愿他安息。
十四
十四
蒙吉萨传奇的大胜也间接为哈玛那边的军事活动提供了保障,十二月,北上的那支军队虽未能攻城掠地,但也没有蒙受什麽损失,圣诞节前就安然无恙地班师回朝了,也算是承接了胜利的余波。
虽说菲利普伯爵此番出征无功无果,想来倒也不必苛责。毕竟哈玛城是险要的兵家必争之地,以往雷蒙德、乔斯林、雷纳德(咳,看在他有战功的份上我就勉强称呼一声)这三位大人都是在此地被俘虏的,只要没有个把贵族把自己陷进去,就是省大钱了。
今年的圣诞节分外的隆重,鲍德温自亲政以来(其实也就一年多一点)第一次主持节日仪式,大冷天穿着白色的丝绸服装在民衆前露面,长身玉立,宛若圣子再临,引起了长达三分钟的热情欢呼。城里狂欢的气氛整整持续了十二夜,一直延续到主显节。经此一事,鲍德温的君主权威再无一人质疑,“王即耶路撒冷”的概念也变得深入人心了。
但也就是在那年开春,我发现鲍德温走路有些踉跄了。
“小腿有点麻木,但不痛,不影响骑马,”鲍德温解释了一下,就把腿缩了回去,“你把鲁阿叫来,我们一起去春猎吧?”
“天还冷,再等等吧。”
一般来说,人在冬天伤口愈合会比较慢,这是正常的现象。但现在距离战争结束近两个月,给鲁阿固定肋骨的背带都能撤了,鲍德温腿上的擦伤还没长好,每次换药,结痂的地方时不时渗出稀薄的脓水。我有点怀疑这不单纯是天冷的缘故。
“正是因为天冷才好呢,草木都还没长出来,兔子却都饿了一个冬天了,只要带着苍鹰去,不愁没有收获……咦?这是什麽?”
“失礼了。”
我拿出一柄药槌,微微一欠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了鲍德温的膝盖。
“欸欸欸?”
鲍德温此前并没有听说过膝跳反应的原理,第一次见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弹起来,顿时瞪圆了眼睛。
“不错。”我松了口气,“换另一边。”
“才不会让你得逞……欸?!”
令我欢喜令他郁闷的是,右边的腿也违背主人意愿弹起来了。
“这是怎麽一回事?”鲍德温晃了晃两腿,似是为了确定它们还在自己的掌控範围内,“这不是我的腿吗?为什麽不受我控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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